安德鲁正在书房看卷宗,听见外面的动静,笑着迎了出去:你这家伙,每次来都这么大阵仗。
江知烨翻身下马,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想我了没?听说你这儿出了点麻烦,我特意来给你助阵。
“其实你是来避风头的吧?”安德鲁冷不丁戳穿,连方妙都捣蒜似地点头。
“怎么可能!我告诉你,我保证你去哪我去哪,肯定是帮忙,不骗你!”江知烨一副信誓旦旦。
而接下来的几天,江知烨果然如他所说,天天跟着安德鲁去衙门,但说是帮忙,实则添乱。
他会在安德鲁审案时带着方妙溜出去买糖葫芦,会在书房里大声唱歌,还会把安德鲁的公文弄得乱七八糟。可安德鲁对此似乎习以为常,最多只是无奈地笑笑,任由他胡闹。
白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的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他看着江知烨勾着安德鲁的肩膀称兄道弟,看着安德鲁对江知烨的玩世不恭报以宽容的微笑,心里那点可怜的平衡彻底被打破了。
他想,是不是自己也像江知烨那样,安德鲁就会多关注自己一点?
于是,白鸽开始模仿江知烨。他不再沉默寡言,而是学着江知烨的样子,在安德鲁看卷宗时故意弄出声响,在吃饭时把筷子敲得叮当响,甚至还偷偷穿了江知烨放在客房的一件锦袍,虽然宽大得离谱,却还是鼓起勇气穿给安德鲁看。
起初,安德鲁只是皱皱眉,提醒他注意分寸。直到那天,江知烨又在书房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安德鲁正在看一份重要的文书,眉头紧锁。白鸽见状,也跟着哼了起来,还故意走调,想逗安德鲁开心。
没想到,安德鲁猛地擡起头,眼神阴沉沉的,盯着白鸽:你这乱七八糟的调子跟谁学的?
白鸽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刚想说跟江大人学的,却看见江知烨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朝他挤眉弄眼。
他突然想起安德鲁对江知烨的宽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安德鲁见他不吭声,语气更冷了:我问你话呢,跟谁学的?
白鸽的嘴唇颤抖着,心里又委屈又生气。为什么同样的行为,江知烨做了安德鲁不生气,自己做了就要被责备?
说话!安德鲁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白鸽猛地擡起头,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跟谁学的重要吗?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说完,他转身跑出书房,留下安德鲁和一脸错愕的江知烨面面相觑。
白鸽跑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被子里,委屈的泪水汹涌而出。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想得到一点关注,却总是弄巧成拙。他想起小时候,安德鲁刚把他捡回来时,对他是多么耐心,会手把手地教他写字,会把唯一的一个烤红薯分给他一半,会在他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安德鲁有了方妙,有了江知烨,他不再是那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安德鲁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安德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放在桌上。他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白鸽,叹了口气:还在生气?
白鸽没理他,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安德鲁在床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白天的事,是我太急了。
白鸽的身体微微一僵,却还是没回头。
我知道你最近有些不对劲,安德鲁的声音放柔了些,是不是又觉得我忽略你了?
听到这话,白鸽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只是这次,不再是委屈,而是带着一丝被理解的释然。
这些天忙于公务,确实冷落了你,安德鲁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你要知道,无论多忙,我心里都是有你的。
白鸽终于转过身,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声音沙哑:那你为什么对江大人那么好?他做什么你都不生气,可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看看我……
安德鲁看着他哭花的脸,心里一阵刺痛,之前柳漠澜的提醒,自己本来是想改的,可是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他以为白鸽那次后不会再计较了。
傻孩子,安德鲁伸出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我对江知烨宽容,是因为他本性不坏,只是爱玩闹。而你不同,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温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严厉,是希望你能学好,能自立,将来不至于被人欺负。
可是……白鸽还是有些不甘心,我就是想让你多看看我……
安德鲁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以后我多看看你。不过,他话锋一转,不许再学江知烨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
白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眼角,样子有些滑稽。
把姜汤喝了,别着凉了。安德鲁把姜汤递到他手里。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轮明月升上夜空,洒下清辉,却唯独没有照到角落里的那株老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