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进客房,柳漠澜便闩上门,从靴筒里抽出一卷羊皮纸:“这是我父亲书房的密道图。方才宴席上,我发现蟒七和枭隼的人交换了眼色,他们怕是要提前动手。”
江知烨展开地图,目光落在西南角的“地牢”标记:“顾时夜说,兽牙项链可能藏在那里。”
“但地牢入口在父亲的寝殿。”柳漠澜指尖划过地图,“今晚子时三刻,我引开守卫,你们去取项链。”
方妙正要反驳,忽听窗外传来鸽哨声。她掀开窗纱,白鸽正蹲在屋檐上,爪子下踩着枚带血的铜环。
“是南都暗卫的标记。”江知烨脸色凝重,“他们已经混进黑市了。”
柳漠澜将密道图塞进方妙手中:“你们先走,我去拖住我父亲。记住,无论拿到项链与否,天亮前必须离开黑市。”
方妙抓住他的衣袖:“阿澜哥,你……”
“别叫我哥。”柳漠澜甩开她的手,推门而出,“在黑市,没有兄弟,只有敌人。”
门重重关上,江知烨握住她的手:“走,先取项链。顾时夜和顾夜白在西巷口接应。”
两人顺着屋檐潜向漠北渊的寝殿。月光下,方妙看见枭隼正带着一队暗卫往地牢方向去,蟒七的骰子声从赌坊传来,混着玄铁熊的叫骂。
“小心。”江知烨突然拽住她。前方廊下,毒娘子正用丝线串着夜莺的尸体,每走一步,鸟喙便在青砖上敲出“嗒嗒”声响。
方妙屏住呼吸,摸出腰间短刃。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是柳漠澜动手了。
毒娘子的丝线“刷”地绷紧,夜莺的尸体如箭般射向他们。江知烨挥刀斩断丝线,方妙趁机甩出铜钱,辣椒粉迷住毒娘子的双眼。
“找死!”毒娘子的指甲划过江烨肩头,却在触到衣料的瞬间发出“滋啦”声响——是柳漠澜提前准备的浸毒软甲。
两人趁机冲进寝殿。江知烨掀开地毯,露出暗门的铜环。方妙正要下去,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鸽哨声。
白鸽撞破窗纸飞进来,爪子上的铜环还在滴血。它扑棱着落在方妙肩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咕咕”声。
“南都暗卫在围攻漠澜!”江知烨脸色大变,“妙儿,你取项链,我去救人!”
“不行!”方妙抓住他的手腕,“漠北渊的人马上就到,我们一起……”
“听我的!”江知烨掰开她的手,将短刃塞进她掌心,“拿到项链就去西巷,别管我。”
话音未落,门外已传来脚步声。江知烨猛地将方妙推进暗门,自己转身迎敌。
方妙抓着铜环下坠,听见上方传来刀剑相击声,还有毒娘子的尖笑:“柳公子,你父亲说,该让你醒醒了!”
暗门重重闭合。方妙落地时,脚踝传来剧痛。她摸出火折子照亮,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布满蛛网的甬道,两侧墙壁上钉着铁笼,里面是早已风干的骷髅。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远处传来锁链拖拽声,还有人用沙哑的声音哼唱:“兽牙现,乌云散,黑市血,南都乱……”
方妙握紧短刃,顺着声音摸去。转过拐角,她看见一间密室,墙上挂着成排的兽牙,中央的檀木架上,正摆着那条项链——狼牙状的吊坠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终于来了。”阴影中走出一人,戴着青铜兽面,手里把玩着柳漠澜的断尘针,“柳公子果然把你们引到这儿了。”
方妙后退半步:“你是谁?”
“我?”那人摘下兽面,露出嗤狼的脸,“柳公子没告诉你?我是他父亲安插在外面的刀,专门用来清理不听话的狗。”
密室的门突然闭合,嗤狼甩出一条锁链,链尾的铁钩擦着方妙的耳畔飞过。她侧身滚向墙角,短刃刺进墙壁,借力跃起,将铜钱混着辣椒粉撒向对方。
嗤狼怒吼着挥链,却在触到项链的瞬间突然僵住。方妙看见他的面具下渗出黑血,符文在吊坠上亮起,如同一双睁开的眼睛。
“符文……有毒……”嗤狼跪倒在地,锁链“哗啦”落地,“漠北渊骗我……”
方妙抓起项链塞进怀中,正要撬门,头顶突然传来爆炸声。她擡头望去,一块石板轰然坠落,露出上方的月光。
“妙儿姐!”是顾夜白的声音。她抓住垂下的绳索,被拽出地牢。地面上,万首阁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知烨和漠澜呢?”她抓住顾夜白的肩膀。
“江大人去救漠澜哥了,让我们带你先走!”顾夜白拉着她狂奔,“南都暗卫和黑市火并了,安大人带人在西巷接应!”
方妙跟着他拐进一条暗巷,却见前方人影一闪。枭隼从屋顶跃下,面罩下的目光像毒蛇:“想走?把项链留下!”
顾夜白护在她身前,乌鸦羽翼在月光下展开。就在这时,一声鸽哨划破夜空,白鸽如箭般冲向枭隼,利爪直取他的咽喉。
枭隼挥刀格挡,却被顾夜白一脚踹中面门。方妙趁机甩出短刃,刀刃擦着枭隼的脖颈划过,在他面罩上留下一道血痕。
“快走!”顾夜白拽着她继续跑。转过街角,她看见江知烨扶着柳漠澜靠在墙边,柳漠澜的衣襟浸透鲜血,手中还攥着半枚破碎的兽牙戒指。
“项链呢?”江知烨喘着粗气。
方妙掏出项链,却发现吊坠上的符文正在褪色。
柳漠澜盯着戒指碎片,突然笑出声:“原来如此……我父亲根本没有真的兽牙项链,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
“什么意思?”
“那枚戒指,”柳漠澜将碎片递给江知烨,“是我母亲的遗物。上面的符文,和项链上的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南都的骑兵。
江知烨扶起柳漠澜:“先离开这里,安大人还在等我们。”
方妙最后看了眼燃烧的黑市,万首阁的火光中,她仿佛看见漠北渊站在屋顶,手中举着枚真正的兽牙项链,符文在火光照耀下流转如血。
“他为什么……”她喃喃道。
柳漠澜咳嗽着吐出一口血:“因为南都的‘乌云’,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