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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世权谋(1 / 2)

兽世权谋

除夕的烟火气息尚未完全散去,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凝重的张力。

“南都的眼线像蛛网一样越收越紧。”安德鲁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经世事的沉稳,“漠北渊把我们推到台前,既是试探,也是借刀杀人。”

方妙轻哼一声,“如今我们被夹在中间,已经没有退路了,上次被跟踪的事,你觉得是南都还是黑市的人?”

“不好说。”江烨嗓音带着深思,“但能摸到我们眼皮子底下,手段不简单。安德鲁,你让我和妙儿继续在黑市活动,是想让我们当饵?”

“饵?不如说是楔子。”安德鲁转向他,“你们已经在黑市根基深,能搅动浑水,也能探清黑市的真正动向。我留在都察院,虚与委蛇,至少能稳住南都的视线,让他们猜不透我们的底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氏兄弟和站在角落的白鸽身上:“时夜,夜白,你们俩跟紧江烨和妙儿。时夜跟着江烨,夜白跟着妙儿,用你们的方式传递消息,注意隐蔽。”

顾时夜立刻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安大人!有我跟着江大人,保证没人能靠近他十步之内!”

顾夜白则凑近方妙,笑嘻嘻地说:“妙儿姐,以后你去哪儿,小白就去哪儿,像影子一样甩都甩不掉哦!”

方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油嘴滑舌,到时候可别拖我后腿。”

安德鲁又看向白鸽,“白鸽,你负责我与江烨、妙儿之间的联络。你速度快,心思细,这个任务交给你,我放心。”

白鸽轻轻点头,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他的目光掠过安德鲁,又迅速垂下,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众人领了任务,依次退出书房。

顾时夜勾着顾夜白的脖子,压低声音嘀咕:“喂,小白,你说安大人这次是不是太冒险了?把我们都撒出去,他自己在都察院岂不是很危险?”

顾夜白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哥,安大人心里有数。再说了,我们兄弟俩跟着江大人和妙儿姐,还能出什么事?走了走了,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可就得跟紧了。”

脚步声渐次远去,书房内只剩下安德鲁和白鸽。

“还有事?”安德鲁转过身,看着欲言又止的白鸽。

白鸽上前一步,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安大人……万萨节那次……”

安德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语气温和了些:“你想问为什么我谢了知烨,对吗?”

白鸽猛地擡头,眼眶微微泛红:“明明是我先去救您和妙儿姐,把你们从水里拖出来的!如果不是我……”

“我知道是你。”安德鲁打断他,语气带着追忆,“当时水流湍急,你拼了命飞过来,让顾时夜他们拉我们上岸。这份恩情,我记着。”

“那为什么……”

“但你忘了,”安德鲁的声音沉了些,“如果不是知烨用能力止住了水下的漩涡,那水流足以把我们卷进暗河,就算你和时夜再快,也未必能救得了我们。”他看着白鸽,目光坦诚,“我谢他,是谢他稳住了局面;我记着你,是记着你的拼命。两者并不冲突。”

白鸽抿紧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还有……上次您和妙儿姐在书房的对话,我听到了。”

安德鲁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常,只是眼神深了深:“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妙儿姐说……放火……偷东西……”白鸽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带着一股执拗,“安大人,什么样的无奈,需要做这些事?”

空气瞬间凝固。安德鲁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看到白鸽眼中的困惑与受伤,那厉色又化为一声轻叹。

他走近一步,试图拍一拍白鸽的肩膀,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

“白鸽,”安德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当年的情况……妙儿也是迫于生存无奈。”

“生存?”白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用放火和偷窃来生存吗?安大人,您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说我是您的家人。可家人之间,不该是坦诚的吗?为什么您和妙儿姐的事,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您对我和妙儿姐、江大人,总是不一样?”

安德鲁怔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委屈与质问,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方妙是他的爱人,是他想护在羽翼下的珍宝;江烨是他的挚友,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而白鸽……他一直觉得,白鸽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那个。

他安静、听话,像一只温顺的鸽子,无论飞多远,总会回到巢里。

他以为自己对白鸽的保护足够,却忽略了这只鸽子也有自己的翅膀,也有自己的困惑与伤痕。

“你觉得我偏心?”安德鲁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是吗?”白鸽擡起头,眼泪终于滚落,划过苍白的脸颊,“妙儿姐犯错,您会包容;江大人做事,您会支持。可我呢?我只是问了一句,您就对我摆脸色。安大人,在您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安德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从未想过,在白鸽眼中,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告诉白鸽自己的苦衷,想说明自己对他的在意,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权势、谋略、权衡……这些他驾轻就熟的东西,在面对一个孩子直白的质问时,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白鸽的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噎。然后,他缓缓伸出手,这一次,白鸽没有再避开。他轻轻将白鸽揽入怀中,感受着怀中人微微的颤抖。

“是我不好。”安德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我以为……你懂的。”

白鸽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不懂……”

“我知道你不懂。”安德鲁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背,“妙儿和知烨,他们像天上的鹰,有自己的天地,若不稍加约束,便可能一去不返。而你……”他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你是我的鸽子,我知道你不会飞走,所以……或许是我疏忽了。”

白鸽没有说话,只是肩膀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他能感受到安德鲁掌心的温度,那温度带着一种久违的安抚,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我没有偏心。”安德鲁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清晰而郑重,“你们三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妙儿是我的爱人,知烨是我的兄弟,而你……”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是这个家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白鸽擡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安德鲁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头,“之前的事,是我和妙儿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以后……我会注意。”

白鸽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知道了,安大人。”

“好了,下去吧,好好休息。”安德鲁松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还有任务,别分心。”

“嗯。”白鸽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书房。

门外的寒风灌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擡头看了看墨色的夜空,几颗疏星寂寥地挂在天边。心中的郁结似乎散去了一些,却又留下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安大人说没有偏心,可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的。

书房内,安德鲁看着白鸽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冷风扑面而来,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白鸽的质问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忘了在权谋之外,还有人心。

“在想什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安德鲁转过身,看到柳漠澜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烛光下,柳漠澜的眼神中带着关切:“我刚才在外面碰到白鸽,他眼睛红红的。”

安德鲁接过热茶,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没事,小孩子闹别扭而已。”

柳漠澜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向窗外:“白鸽心思细,又敏感。你对他,确实该多些耐心。”

“我知道。”安德鲁揉了揉眉心,“只是有时候……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知烨刚才也跟我说了,黑市那边最近不太平,南都的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柳漠澜话题一转,将重心拉回局势。

安德鲁眸光一凝:“东西?和黑市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