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城西废窑。
傅文宇智倚着残破的窑壁，独臂把玩着三枚骨骰，听见脚步声擡头，看见方妙和江知烨浑身是灰地出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货呢？”
江知烨将紫陶坛掷过去，坛口蜡封已破，露出里面黑褐色的云土。
傅文宇智接过坛子闻了闻，满意点头：“不错，是鹰喙堂的上等货。你们俩，有点本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方妙袖口的焦痕，“没遇上麻烦？”
“遇上了毒鹰长老，侥幸逃脱。”方妙语气平淡。
傅文宇智挑眉，没再多问，将坛子递给身后的蛇族守卫，才转向两人：“堂主最近闭关，不见外人。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二当家。”他转身朝废窑深处走去，“跟紧了，别乱看。”
废窑深处别有洞天，穿过一条狭窄的石廊，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是个天然溶洞，洞顶倒悬着钟乳石，石缝里嵌着夜明珠，照亮了洞内景象。洞中央有座用蛇骨搭建的高台，台下站着数十名蛇族守卫，个个眼神阴鸷，吐着信子打量他们。
高台上坐着个女子，一身玄色劲装，外披赤练蛇皮大氅，墨发用蛇形金冠束起。她眉目英挺，鼻梁高直，唇线分明，唯独一双眼睛是竖瞳，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她指尖夹着条小指粗的青蛇，青蛇吐着信子，绕着她手腕蜿蜒爬行。
“二当家，人带来了。”傅文宇智单膝跪地，态度恭敬。
女子放下青蛇，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擡起头来。”
方妙与江知烨擡头，正对上那双竖瞳。女子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最后落在方妙右颊那道伪造的伤疤上：“傅文宇智说，你们要去抢鹰喙堂的货。”
“是。”方妙不卑不亢。
女子忽然笑了，笑声清脆，却带着一丝蛇类的阴冷：“有点意思。我叫柳寒影，蛇首堂二当家。”她起身走下高台，“傅文宇智，他们俩的底细查清楚了？”
“回二当家，”傅文宇智垂首道，“方至姑娘拳脚利落，江烟公子听骰本事出神入化，背景干净，像是走投无路的江湖人。”
柳寒影走到方妙面前，伸出涂着丹蔻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伤疤：“这疤是怎么来的？”
“以前被仇人泼了滚油。”方妙语气不变。
“哦？”柳寒影饶有兴致地歪头，“什么仇人，下手这么狠？”
“不值一提。”方妙避开她的目光，“我们来黑市，只为讨口饭吃。二当家若觉得我们有用，就留下；若觉得没用，我们现在就走。”
柳寒影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转身走向高台：“傅文宇智，你眼力不错。这两个人，我留下了。”她坐在蛇骨王座上，青蛇再次缠上她的手臂，“从今天起，你们归傅文宇智管，替我盯着鹰喙堂和羊堂的动静。尤其是羊堂那个玉面狐，最近手脚不干净，敢动到我们蛇首堂的地盘上来。”
“二当家放心，”方妙抱拳道，“我们办事，从不出错。”
闻言柳寒影轻笑一声，：“最好是这样。在蛇首堂，办事不力的人，下场通常不太好。”她挥了挥手，“傅文宇智，带他们下去领牌子，安排住处。没我的命令，不准随便出蛇首堂地界。”
“是！”傅文宇智领命，带着方妙和江知烨退出溶洞。
走出废窑时，江知烨忍不住低声问：“这柳寒影，看着比傅文宇智还难对付。”
“蛇首堂的二当家，能是简单人物？”方妙眉头微蹙，“你注意到她手上的青蛇了吗？那是‘七步倒’，毒性极强。她敢把这蛇当宠物，心思可见一斑。”
傅文宇智闻言回头，似笑非笑：“你们倒是看得仔细。不过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办事，二当家不会亏待你们。”他从袖中摸出两块蛇形铁牌，分给他们，“这是蛇首堂的腰牌，拿着它，黑市大部分地方都能去。”
方妙接过铁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盘蛇吞骷髅的标志。
她知道，踏入蛇首堂，意味着他们离黑市的核心更近了一步，但也踏入了更深的漩涡。柳寒影的出现，无疑是质的进展突破。
“接下来怎么办？”江知烨低声问，手指摩挲着铁牌边缘。
方妙擡头看向黑市深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既然二当家让我们盯着羊堂，那我们就从玉面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