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只有在筹谋的时候,能够还有这份闲心时才这样…”
“不过或许死亡的危险都会带给人这种感觉吧。”
五条悟愣了下,失去依凭的手在空中虚虚握了下,过了会他垂下眸。
长长的眼睫掩盖住的是久远的回忆,那是星浆体那次,筵山麓,死亡鼓动起的剧烈的心跳声。
少女发丝擦过他的脸时好像带起了硝烟的味道,连他也恍惚听到了,子弹闷闷在枪管中炸响的声音。
他后知后觉感到了危险,那危险不是生死的危险,而是那颗无声无息的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心跳在濒死间激烈得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背德的,控制不住的心跳仿佛是比死亡还深的深渊。
那便是一切伊始。
————之后的几天千沢都没有出门,这个一直像流浪猫一样行踪不定的人,现在好像终于安安分分舔干净了皮毛,干干净净地呆在五条悟的公寓里,遵守着她的承诺,不再为了追求真相去做些危险的事。
她具体怎么想的五条悟也不清楚,他知道自己问少女一定会诚实告诉他。
只是一直避着自己那段失落记忆的少女无数次在有线索时也不向他谈起,五条悟便没有再问的打算。
现在五条悟在外面做她的手足,去接管她的耳目,拔出羂索的布置,千沢就在公寓里远程接收着信息。
而五条悟一回来推开千沢客卧门就会看到少女穿着宽大舒适的家居服,戴着眼镜盘腿坐在床上。
电脑屏幕在她镜片上反着变幻的流光,卧室里劈里啪啦全是敲键盘清脆的声音。
千沢手速很快,抿着唇,镜片后的眼不时危险地眯着,很认真。
五条悟心里莫名一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已经挑起些笑意。
高专里的确有几个被羂索那边诱导了的,大部分都是些世家的边缘子弟,唯一一个稍微中心一些的学生就是京都那边的机械丸,不过都提前被他们这边阻拦下来了。
总体还是很顺利。
“羂索那边应该也很顺利。”
千沢推了推眼镜。
她并没有近视,只是戴着防蓝光的镜片,看起来要比平时更学生气一些。
“从最近他的陷阱布置频率来看,应该快了吧。”
什么快了,两个人心知肚明。
他们好像都默默等着,暗中的敌人骤然亮出爪牙的时候。
或生或死,一起面对。
千沢的屏幕上亮着她的耳目提供给她的数据,她鼠标光标犹豫地在spss上停了会,最终还是放弃把数据导入分析,只是脑袋里凭感觉想了下。
“感觉就这两天了吧,我们就会知道他的最终杀招是什么了。”
“怕吗?”
五条悟走过去自然地揉了揉少女发顶,而千沢只是注意扣着自己鼻梁上的蓝光眼镜不让它落下,顺着五条悟的力道朝他那儿倾了倾身。
“我在梦境里都遇到过那么多次恐怖的事情了——”
“怕。”
拉长的尾音被最后一声诚实的叹息截住。
她微微垂下眼
“我很有些怕那段我不清楚的记忆,它就像一段迷雾笼罩着的路,里面布满了陷阱,而我马上要被人拉着往里拽。”
五条悟摸着少女发丝的手顿了顿,听到她继续道,声音带了些笑。
“不过,我最最最恐惧的存在现在就在我身边,而且这几天天天呆在我身边,想来这种恐惧也微不足道了吧?”
五条悟愣了下,过了会反应过来笑开
“很荣幸成为你戒断恐惧的良药哦?”
不知道是哪句逗乐了他,五条悟眉眼带起轻快的笑意,墨镜下的蓝眼也弯弯。
“我感觉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诶——是跟五条老师学的吗——?”
“哇、”
“教师资格证都没有的人是怎么想当一个东大生的老师的啊——”
“嗯、??”
“某个东大生先从教师资格证都没有的高专老师床上下来再说这话吧?”
“嘶——听起来好糟糕,五条君好像说了很糟糕的话诶、”
“像那种把学生拐到床上的不良老师,诶——”
少女逼真地模仿着嫌弃的嘘声。
“??刚刚谁说不是我的学生的?”
“这不会是某个学生自己脑袋里都是黄色废料才这样揣测高洁的老师的品行吧。”
“五条老师先把手从我头发上拿开再s一位高洁的せんせい(老师)吧、”
五条悟顿了下
“不要”
“?”
在千沢没有反应过来时,青年突然像恶作剧的小学生一样骤然把手塞进她后脖颈处的衣领里,少女下意识瑟缩了下,却没有感觉到意料中的冰凉温度,她愣了下,直到青年把手拿开她才反应过来——
“你…你刚刚是不是吃了草莓大福没洗手——奶油——该死的、”
“居然偷吃!”
“喂这是你的关注点吗?!”
在少女提着沾着奶油的后衣领奔向洗手间时,她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暗了暗,最终屏幕熄灭,上面最后的画面是她模型运行的结果。
数据分析,离羂索下一次谋划到来还有一天左右。
离第一百次梦境到来还有37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