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老子今天休息吗?我家千金今天可是要上电视。你最好有大事,别耽误老子时间。”
小警员拿着一堆资料,满脸焦急地拦住他的脚步。
他低声在高鸿山身边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朝他们这边瞥。
那眼神,明晃晃表现出忌惮池述的身份地位,不敢对他有所行为。
高鸿山了然,接过资料朝他们走来,开门见山地对池述说:“池先生,你昨夜凌晨来自首,表明你杀害十二位女性…”
他用红笔划过高念真的名字,擡眉疑惑地瞥过眼前三人。
两位男士面容十分相似,高鸿山心里咂舌,他甚至觉得晋城首富是个神经病,来自首居然还要长辈陪同。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以及我们初步排查…”他顿了顿,自以为很婉转地给出建议,“池先生,你家就是开医院的,看病应该很方便吧。”
【乔皎皎】听得云里雾里:“自首?自哪门子的首?”
她还没说完,就被【池述】拉过手往外走去。
“他为什么自首呀,他根本没有做那些事不是吗?”
【池述】沉默片刻,反问她:“娇娇觉得我身上背负的罪孽消失了吗?”
【乔皎皎】顿住,过了好一会才嘟囔着回答他:“我们现在又不在之前的世界里,说这些做什么…”
她又想起池述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不免皱起眉头。
即便世界倾覆,可留在心底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她心头。
他的罪孽,皆由她起。
“我知道你的想法,乔皎皎的想法也跟你一样。”【池述】语气淡淡的,“既然乔皎皎的治疗已经成功了,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就当是…为我赎罪。”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从不曾进行过实验,可他没来得及阻止这个疯狂的计划。
所以至此,他是有罪的。
话音落下,彼此之间只余沉默。
【乔皎皎】回头看了眼阳光下的警局,又看向他的侧脸,冷不丁出声:“我什么想法?”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在怪你。”
“是,我的确在怪你,可我更怪我自己。”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走向极端。我不是无法面对那样的你,只是无法接受,是因为我才会让你变成那样。”
她越说越气,猛地撒开他的手:“你真的了解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吗?该赎罪的从来都不止是你,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池述】蹙眉,脸上泛起无措的情绪。
“你应该不知道,我凌晨去找乔皎皎,她在梦里一直喊着池述的名字。”她说着又哽咽,“她的确逃离既定的死亡,可没了池述,活下来不比死去更幸福。这种感受,你应该很清楚。”
“死别的滋味已经经历无数次了,明明可以完美的,为什么还要平白无故承受生离带来的痛苦。”
【乔皎皎】深吸一口气,转身颤着脚步想跑回警察局。刚回头就瞧见站在警局门口,攥着拳苦笑着的池述。
他听到了所有。
【乔皎皎】看见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柔和了有些僵硬的轮廓。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她听见他说:“我知道了,娇娇。”
池述缓步朝她走来,脸上的笑意和悔意纠结成眉心扯不开的结。
“我一直知道你的想法,可我好像从来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味地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说着不让娇娇抛弃他,可他也能狠下心一次次弃她独留世界。
的确太过自私了。
【乔皎皎】垂眸,不忍再看他的表情。
她又何尝不是。
爱意过盛,带来的伤害也是成倍的,对彼此的考虑也成了枷锁。
“乔皎皎不知道你还活着,你打算一辈子不见她吗?”她想了想又说,“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不需要你去赎罪。”
“你…能明白吗?”
他是否明白,乔皎皎最渴望的,只是希望他能够和她两人像普通人那般,度过平凡又简单的一生。
池述点点头,重复:“我知道了。”
【乔皎皎】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又咬着后槽牙恨恨地剜了身侧那人一眼。
【池述】立刻松开紧蹙的眉:“对不起,我也知道了。”
她装作不耐烦地牵起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戳了戳他的心窝:“你真知道就不会说对不起了,池娇娇!”
“我刚才说你帅都是骗你的,你现在邋遢死了,还不快去捯饬一下自己,小心娇娇见到你不喜欢你了!”【乔皎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两个男人,颇有些无奈。
男人果然都是长不大的小孩,什么都得她来提点。
池述脱下白大褂放在手臂上,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他们说:“谢谢你们。”
他和娇娇能有这幸福一生的结果,其因是从循环世界开始。
【乔皎皎】不解地问【池述】:“他谢我们什么?”
他笑得跟不远处的年轻男人很像,经历过无数时光,他看见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是啊,到底谢什么呢,我也不清楚。”
他喊道:“要谢就谢你们自己。”
他们挥手告别。
【乔皎皎】挽着他的手臂,不知目的地走着:“我们循环了这么多次,我的病也一直没有被彻底治愈过。幸好乔皎皎的病治好了,他们也算圆满了,我也没有遗憾啦。”
“诶,池述,你说,她的病怎么突然就治好了呢?”她想到什么,犹如当头一棒,无意识地问出口,“不会是你…”
【池述】在平行世界和唐医进行人体实验,也有多次手术经验,若是他来操刀,说不定……
他眸光微闪,脑海中浮过男人穿着白大褂,手持手术刀,满含坚定和信念的眼神。
那种眼神,是他不曾有过的。
他们是同一人,他知道池述在谢什么。
可说到底,他们也不完全是同一人。他从来都不是现在的池述,那个值得让娇娇完全相信的池述。
【池述】勾唇,沉吟片刻,逗她:“天机不可泄露?”
“池述,你怎么这么讨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