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他很急，打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诶是是，您说的是，急救车已经来了。”
“我也不清楚她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刚才和一位同学起了冲突，我就让她罚站了会。是您说的…把她当普通学生看待就行了。”
教导主任突然顿住，狠狠舒了口气，随即往回走。
“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您放心，这事我会暂时压下来。”
校外传来急救车的鸣笛声。
乔皎皎疑惑：“谁晕倒了？申莎莎？”
池述握上她的手腕，往教学楼走，他淡淡笑道：t“不清楚呢。”
*
教导主任拧开玻璃瓶，悠然自得地吹开杯子里的茶叶。
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他双腿交叉搁在桌子上，门旁还摆了一颗小圣诞树。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略感庆幸地拍了拍胸脯。又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过五分钟，大阶梯教室集合吧。辛苦周老师通知一下其他老师了，再叫几个学生把门口的礼物搬去阶梯教室。”
教导主任很欣慰，今年的礼物没有被一些调皮捣蛋的学生顺走。
想来是他的威慑力有用。
就在他走出办公室后的一分钟，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钻了进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扛起角落的小型圣诞树就往外狂奔。
池冀跑得满头大汗，一口气跑到操场侧门，才气喘吁吁地把圣诞树放下。
“这玩意还怪沉的。”
角落里站着三人，乔皎皎惊讶地围着圣诞树转：“你哪搞来的？”
叶云禾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拆开纸巾递给他。
池冀随心地擦着汗，有些洋洋得意：“俞老头办公室里的。”
池述的目光一直随着乔皎皎，她正兴奋地绕着圣诞树转，时不时拨弄挂在上面的小装饰。
这才微微分了点余光给池冀：“你就不怕他知道了罚你处分？”
“小小处分不在话下，况且你以为我这么笨，不知道蒙着脸吗。”池冀无所谓地摆摆手，往池述跟前凑了凑，“不过他要是真的发现了，小肚鸡肠地告诉了老爸，那我可就完了。”
池述没感情：“嗯。”
嗯？就嗯？
“喂，你到时不能见死不救啊。”池冀心里腹诽，五官皱成一团，指着乔皎皎，“我还不是为了她。”
乔皎皎瞪大眼睛：“我？”
“你不是说对圣诞节有阴影，你好哥哥我满足你，带你过个独一无二的圣诞节。”
乔皎皎一哽，站回了池述身边：“就一颗圣诞树怎么就独一无二了，况且还是偷来的。”
“阴影？”池述眼中尽是疑惑，“你不喜欢圣诞节么。”
“也不是……”她尴尬地挠着下巴，不知该怎么解释，“其实是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圣诞节死了。”
乔皎皎斟酌了许久，才轻轻继续说：“还梦见了你杀了很多人。”
池述挑眉，没有一丝惊讶：“我把你杀了？”
“你没有杀我，只是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乔皎皎话间一顿，手在他面前胡乱挥了几下，“做梦而已，梦都是反的。”
她也希望那只是做梦。
一切的悲剧，永远消失在梦里该多好。
他低声笑起来，温和的目光掠过她的心房：“是，梦是反的，所以娇娇不会死。”
“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过来搭把手啊。”池冀将圣诞树扛到围墙边，回头朝他们大吼。
乔皎皎之前翻论坛时无意间看到过，围墙后面应该是学校的实训基地，只不过已经被废弃了。
正门落锁，没有钥匙。
乔皎皎跟池述走过去，发现围墙外摆着一块突兀的立牌。
池冀奸笑着挪开立牌，围墙上一个巨大的洞。
“怎么样！我花了好几天时间偷偷弄的！”
三人：“……”
他脑子没病吧？
池冀扛起圣诞树，歪头示意他们：“你们先进去，我再把圣诞树递进去。”
“钻狗洞？”乔皎皎无语望天，“真有你的，也就你能想出来。”
说是狗洞，也不全是，比起一般的狗洞要大得多，比如乔皎皎和叶云禾蹲下身就能很轻易钻过去。
可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倒是显得有些狼狈。
此时，教学楼传来一阵怒吼：“谁？是谁偷了我的圣诞树！”
余波甚至传至操场，可见教导主任的震怒。
池述慢条斯理地从洞里穿行，池冀恨不得用树尖戳他屁股：“你快点行不行，不然被俞老头看到就完了。”
“我拉你。”乔皎皎以为他过不来，向他伸出了手。
等了许久，等到池冀蹦出一连串脏话，池述才缓缓搭上她的手。
穿过洞，面前是较为空旷的场地，除了跟仓库无异的建筑外，还有一间简易搭建的小屋。
池冀善后好一切，把圣诞树扛到小屋前，神情炫耀地打开了小屋的门。
“看我的杰作！”
他招呼他们进来。
小屋里挂上了许多装饰灯，将整间屋子照得暖暖的。
桌上摆满了零食和礼物，池冀将圣诞树搁在角落，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乔皎皎说：“怎么样，是不是感动的要哭出来了。”
“我可是午饭都没吃，布置了好久。”他贼兮兮地扬眉，“以后这里就当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
屋子不大，刚好能坐下他们四个。
他们各开了一罐饮料，带有少量酒精度的那种。
除了乔皎皎。
“我也想喝酒。”她看着杯子里的柠檬汽水有些不开心，“我一次都没尝过。”
她可怜巴巴的一根手指还没伸直就被撇下，池述将杯子塞进她手里：“你不能喝酒。”
“这哪是酒啊，饮料而已。”池冀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下了一天的雪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临近傍晚，竟还有点微薄的日暮洒在天边。
在池述转身拿外套的时候，乔皎皎光速拿起他的杯子猛喝了一口。
也就三分钟，她顶着张红扑扑的脸，眼前仿佛有无数个圈圈，一直转啊转的。
一头栽在了桌上，池述眼疾手快地将手垫在她的脑袋
“老天诶，我没见过喝饮料也会醉的。”池冀在一旁感叹。
可乔皎皎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眩晕和困意侵蚀着她的大脑。
她只记得坐在她身边的池述身上香香的，漂亮的眸子紧盯着她。
心口忽然闷的不像话，乔皎皎揉了揉眼睛。
如果能一辈子沉溺在这个美好的世界该多好。
乔皎皎猛地拍桌，神志不清地站起来。又迅速往下栽，直接倒在池述的怀里。
池冀：“……”
很难不怀疑这厮是故意的。
嘴唇恰好触到池述脖颈的皮肤，她能很明显感受到血管跳动的频率十分快。
乔皎皎撑着眼皮，摸索好半天才摸到他心脏的位置。
不出她所料，跳的很快。
比她的还快。
乔皎皎笑得花枝乱颤，不断挪进，身子完完全全和他贴在一起。
鼻尖和鼻尖相触，只要微微扬起下巴，就能碰到那处诱人。
可她的头一歪，趴在了他的肩头，嘴里还不停嘀咕着什么。
池述这才松了紧绷的身体，低眸看着闭着眼睛的乔皎皎，眼底是化不开的沉郁。
因为他听见她说：“别杀人，池述，别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