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你不该在我身边
我从屋内踱到院子里,看见月色半掩,风穿过树叶。
我今日不该胡闹,对谢公子发脾气。如何对付姓木的还有京中的六归教杀手那些人,自是太子他们更有办法。我因先前在江南千镜庵被周宁义设计了一回,变得对谁都心存防范,踟蹰不前。可认真想想,关于我娘,的确是有许多谜团,别人怀疑我也是正常。
如今的关键,一是因我爹爹由调查过的案子引出的谋反势力。二是那个什么吐真水,即便真有这样的东西,也必须是有整本的舍氏秘典才有可能钻研出来,可如今只有半本。
昨晚那个媞娘的表现很是奇怪,既是奉背后之人的命令来找我,便该是有恃无恐,可她似乎惴惴不安……
嗖——一支箭飞进来落在院中。
我想捡起来查看,正要弯下腰,毫无防备,突然被人从背后钳制,死死捂住了嘴。
我拼命挣扎,扯下了此人的面巾。
几乎是同时,我看见短刀寒光一闪直刺向我,腹部一凉,瞬间传来剧痛,我张嘴,却已喊不出声来。
接着来人抽刀,我便栽倒在地上。
我依稀看见他擡手推倒了石桌上的灯笼,桌上的棋谱便着了起来。我听见门环轻叩,极慢极慢的,当——当——
啊,本来约了太子的……
“简安——,简安!”
……
……
……
疼痛从被刀刺中的地方蔓延全身,既无法完全失去意识,也无法清醒,这样漫长的折磨了不知多久,我精疲力竭,直到闻到一丝愈创木香,才慢慢睡了过去。
……
“在上百精兵护卫的地方几乎丢了性命,结果连刺客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找不到!可真是离谱到家了!我说了,诺儿由我一手看护,其他人都给我滚远点!”说到生气,甚至扬手摔了一个茶碗。
我开口,声量比蚊子高不出多少:“瑄,瑄瑄姐——”
“诺儿醒了?”她扑到床边,抓住我的手便哭:“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从没在她眼里见过这般后怕的神色,我笑她:“你怎么哭成这样?我没事。怎么还劳动你从京城赶过来。”
瑄瑄姐:“没事?你可知你中这一刀若再偏半寸,我来了也只能是给你收尸!诺儿,疼坏了吧?”
我:“好了别哭啦。那人下手又快又狠,本就是想要了我的命,看来幸好那晚我约了太子,也算是我大难不死运气好。”
瑄瑄姐低声问我:“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记得刺客的模样?”
我点头,眼神示意她我暂不能说出来。
瑄瑄姐也点头:“钱家暗卫里都出了细作,当真是无人可以全信。不过你放心,先前有你假借送信给宁义去蜀地试探,奸细都已经找出来了。”
我:“你说的对,此事肯定不是要灭我的口那么简单,其实我被刺那日之前有人来找过我,说自己是那个上绣阁木掌柜的兄弟,还有一人,是之前我在江南千镜庵遇到的女刺客……”
她将水送到我嘴边,说:“来喝水,你刚醒来,养好伤最要紧。你呀,不如我这就拿镜子给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以前多无忧无虑,现在呢,有多憔悴不说,还有这满脸的心事。”
我:“何止有心事,瑄瑄姐,我饿了。”
她总算是笑了,继而恨恨道:“可在这破寺庙,做不出什么好吃的来,我这就找太子去,告诉他我要马上带你回去!”
我:“先不着急回去,而且你忘了,我是奉旨来的。帮我找他来好嘛,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瑄瑄姐:“好。不过诺儿,你看你跟他在一起这都受的什么罪,趁这次吃一堑长一智,赶紧把话说开了,咱们早些回京!”
我:“好,跟他把话都说开。对了瑄瑄姐,我好像知道为何我娘不想让我去蜀地了。那个上绣阁木掌柜俩兄弟自称是舍氏族人,他们还拿出来一件信物,说我娘有一个亲姐姐,而且尚在人世,当年就是她一直负责追查我娘下落。我想我娘是不是因为怕这个人,才要我千万不能去蜀地。”
瑄瑄姐低头思索:“姐姐?晚晚确实从来没有说过……诺儿,当年我也不过十岁,很多事现在都已经记不清了。你不能轻信那些人,就算真有他们说的什么姐姐,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嗯,还有,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我娘可曾说过什么关于下棋或者棋谱的话?”
瑄瑄姐:“棋谱……下棋……我记得以前是常见她与林叔父下棋,叔父总笑她棋艺不精,连最基本的定式也不记……对了,有句话她说过几次……说你懂什么,弃子整形,重要过只看一角死活。”
弃子整形……
“简安,你终于醒了!”太子大步走进屋中,径直到床前坐下握住我的手。
瑄瑄姐挑眉看了我一眼。我对她笑笑:“我没事的,放心吧。”
她气鼓鼓的说:“我呀,这心是放不了一点,你就看吧,在这鬼地方除了我一个能好好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出去前还对太子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我对太子说:“瑄瑄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纯粹是心疼我说话才这么不客气的,你别放在心上。她肯定为了照顾我都没有好好休息,看着脸色好差。”
他一脸自责:“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中这一刀本就伤得深,刀上还有毒,这几日命悬一线……太傅夫人听闻后又急又气,吐过几次血……”
我大惊:“她吐血几次?怎么回事!”
他:“你别着急,我问过医官,说她应是生产后体虚未完全恢复,又因担心你而气急攻心所致,仔细调养几个月就好。”
我一时着急,自己气也喘不均匀,伤处疼的我五官扭曲。
他边伸手想抚我眉头,边说:“我这就传医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