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日理万机,对此事没有特别批示。但听说京中的王侯夫人们因为怕自家儿子万一被指派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外邦公主不够有面子,在家中坐不住已有多日了。杨行之和茉莉儿互许终生的消息一传出去,马上有人请皇后出面主持婚事。
尽管说是遵照两位新人的意思,一切从简,但我所见的,是周宁义奉懿旨帮他们筹办婚礼,忙的一连两天都是后半夜才回府。
不过总归是一桩喜事,茉莉儿将从礼宾府由波斯使臣夫妇送嫁,到玉华客馆拜天地,钱丞相主婚。成婚后她暂时还要留在京城等封号,杨行之小住几日便要先一步回江南一趟。据说皇上授意杨家给杨行之在南州捐一个官职,届时正式回京接夫人,整件事便皆大欢喜。
茉莉儿这傻姑娘自然什么都是好好好,可以可以可以,开心开心开心。而我除了拿着在晚简院翻来的有波斯风土志的书册,陪她按图样给嫁衣加些有她家乡特色的装饰,似乎也没别的忙能帮。
淑芬大姐特意赶工做了茉莉儿喜欢的点心,样式也很花心思,每个都有双喜字。
转眼就是婚礼的日子,宾客人不算多,大都是杨公子请到的商会来的客人,都在客馆玉宴厅围坐。仪式结束后茉莉儿与杨公子一同出来敬酒,开心起来还与其他波斯舞娘一起尽情起舞。
鼓点和着音乐,气氛欢愉。宾客纷纷起身走动交谈。连着有几个面生的公子哥经过廊柱走到我面前,看我两眼后又施礼走开。
太子一身常服低调坐到差不多的时辰,动身离场,经过我身边时停了停,对我说:“你今日打扮,很特别。”
我摸摸垂到肩侧的彩色头巾,晃了晃手背上的华丽饰品:“嗯,波斯风情,可惜我不会跳舞,只是贪好玩扮个样子。”
“但是,香料的味道似乎有些奇怪……为何有药味……”太子微微皱眉。
其实闻着奇怪是因为周宁义给我贴手腕的膏药味道太重,和茉莉儿给我身上洒的波斯花香水的香气混在一起了。
没等我回话,“落落儿!快来!”新娘子茉莉儿冲过来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走呀,一起跳!”
“哎——”我被拉出去时,看到了站在另一个柱子边的周宁义,他没防备,也被茉莉儿拽进人龙,随后被几位舞娘拥在中间。
没想到他从容顺着她们的舞步,很快就到了我跟前,拉着我转了两个圈之后顺利绕了出来。我赞叹:“厉害呀你!”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靴子,在我耳边说:“我被踩了好几脚,要瘸了。”
我扶他到一旁,指指在门口与杨行之说话的太子:“你看,太子殿下要回去了,你们明天便要出发,要不咱们今日也早些回府吧?”
正好太子看了过来,他便走上前去说话。我退到一边,发现英子姐在角落独坐喝酒。
我凑到跟前:“淑芬大姐说今日礼仪不合规矩早早回府去了,我还纳闷儿没看见你去哪里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呀,女侠,让我陪你喝两杯?”
她笑了:“来,这位小美人儿,喝!难得今天开心!”
我帮她斟酒,她看着不远处笑成一朵花的茉莉儿轻轻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相处熟悉,她竟一转眼换了身份,还嫁了人。往后不能经常见到了……”
我:“咦?茉莉儿搬出周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如此后知后觉?”
她看自己的酒杯:“就是有些感慨,便宜了这个杨公子……”
我:“好啦,有情人终成眷属嘛,再说了她不是还不离京嘛。你放心,我都打听好了,城南碧蝉茶楼高雅大气,一向只闭门招待商会的贵客。往后靠咱们这位杨夫人的面子,可以随时去那边小聚!诺,那边坐着的那个就是碧蝉茶楼的蒋老板,杨公子的好朋友。”
回府的马车上,英子姐睡着了靠在我肩头,周宁义坐在我们对面摇头:“人家结婚,她灌自己干什么。”
我说:“我没觉得她喝了很多,许是因为高兴,容易醉吧。我只喝了几杯,也觉得有些上头呢。我看,好像只有你一整天都板着张脸。哦——我知道了——”
他看我:“什么?”
我:“你是不是想要给自己府上找几个又漂亮又会跳舞的呀?方才看你舞步接的也挺流畅嘛。”
他还没接话,自己先笑了:“嗯……我看不必再找了,你漂亮,我会跳舞,已经很完美了。”
我:“……”
英子姐:“停车,我胃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