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筷子夹菜:“头不晕,就是脸有点疼,其实消了肿擦擦药膏很快就好了,不用叫大夫啊……相公你别光是给我夹菜呀,你怎么不吃?”
他面不改色:“我心疼夫人,所以吃不下。”
我斜眼看他:“我看相公是心里牵挂着别的事才对……”。
看下人都退了,我问出从出茶楼就想问他的话:“那个,太子莫非怀疑是有人故意谋害皇后娘娘,而且怀疑杨行之,最重要的是,怀疑和你有关?”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笑笑,说:“差点忘了,你是谁的女儿。只是大概听听,就能想到这层。”
爹爹常说,涉及皇家的案子,再小的事也要多想几层。
我放下双手坐端正:“我只是觉得,太子今日似乎是刻意要和我碰面。而且最奇怪的是还不用我回避你们所有谈话,难不成是觉得我要是知道点什么,八成会漏嘴说出来?”
这么看来我在太子眼中不仅是个不识擡举的奇葩,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周宁义慢条斯理盛了碗汤推到我跟前,再擡手到我耳边撩过碎发到我耳后,说:“你或许不太清楚皇后娘娘的性情,她若纠结一件事,一定力求所有细枝末节查的一清二楚。很多时候,太子也很无奈。”
我点头:“李大夫和宫里的太医认识,我从小就知道用这个海中香的配方,而杨行之既是供货商又和你相熟,要说被怀疑也正常……宁义,难道真和你们有关……?”.
我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感觉他看我的目光都锐利了几分。
真被我说中了?
谁知他看着我,不着边际的冒出一句:“印象里,这好像还是诺诺第一次称呼我的表字。”
“别岔开话题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凑近他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他故作高深:“怎么说呢,也不是毫无关系……”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如果真是我,诺诺这是关心我呢,还是担心你自己受牵连?”
我心跳骤然快起来:“这……好像不止是受不受牵连这么简单吧……如果是谋害皇后……诛九族了解一下?”
他侧着脑袋看我,好像故意要看我着急似的。
我捶他胸口:“宁义,你说还是不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故意哄我!”
脸未消肿,我艰难地白他一眼。
他拉住我的手:“好了,都告诉你也无妨,从何说起呢……”
他们一直没有明说的新商号,叫作旺记,是个不知名的商号,但原来,背后的大东家,是大名鼎鼎的永盛。
永盛商号遍天下,不说别的,单说皇城宫廷采买的供货,几乎是由永盛包揽。
周宁义说:“其实,从京城到各州县再到各属国,凡是做点生意的,恐怕没有几个不知道永盛的幕后老板正是上官家。”
我点头表示同意。
何止做生意的,不做生意的人恐怕也都知道吧。
既然是宫廷采买,交给皇后娘家也比较放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可以理解。
再说永盛的口碑一直不错。
周宁义说:“以永盛的规模和财力,一般的商号很难和它竞争。陕商杨家是靠两代人在塞外苦熬多年,才慢慢连通了自家的商路,站稳了脚跟。但在那之前,诸如龙涎香这类珍贵的货源,早就被永盛独揽。海中香因产地偏远,杨家又在早年间机缘巧合得到了加工此香料的方法,才占住了独家。”
我:“我以前只听说这个海中香是产自一片特殊海域的特殊的海鱼身上,原来还有独家的加工方法。”
周宁义:“据行之说,正是因为此法,才保证了产量的稳定,否则十有九损,根本就做不成生意。”
我:“那既然如此稳当,为何会出来个什么新商号?”
周宁义:“是故意安排的。因为我们猜测,这个海中香背后其实关系到波斯极西一个多年前神秘消失的部族。翻译过来名字叫,宝石部族。我也是翻了礼部的旧典籍,才发现寥寥几笔记载,说此族崇拜太阳,宫殿建在临海的山崖之上,族人皆金发碧眼。诺诺还记得你说给我的那个传说故事吗?”
我:“所以传说是有根据的!真有这么一个部族,崇拜太阳,而埋在土里变成宝石的太阳光,其实是,海中香?”
周宁义点头:“行之说,杨家本来也从未深究过这一味香料,毕竟从塞外进口的药材千百种,不可能每种都深入产地去钻研。也是最近才知道了原来产这种香的鱼晚上会发光,曾经一直被宝石部族当作圣物。加工提炼的香料主要也被当作祭品使用。他怀疑当初在兴起龙涎香,其价值贵过黄金之后,为利益所诱惑,宝石部族所在的地方因为海中香爆发了冲突……最终的结果就是宝石部族消失,另一股势力崛起并且这么多年掌控着当地。就算杨行之有心调查,如今也无从下手。”
我:“我听说,波斯与中原不同,各个部族互相独立。各部族之间的纷争说不定他们自己的国王也未必管得了。这么说,杨家是想借此次海中香出问题一事引起朝廷注意,了解清楚海中香原产地的势力,继而进一步发展生意?契机又是为何?难道是……茉莉儿?她是宝石部族的后人?”
周宁义:“照此情形,茉莉儿极有可能是宝石部族的公主。”
我呆住:“波斯……公主……?是你的第六房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