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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番外之日常一则(1 / 2)

第106章番外之日常一则

沈忆发现这几日沈聿不大高兴。

不仅上朝时频频跑神,晚上下了值回到朝阳宫,也神思不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沈忆问了几次,沈聿却都说没事,叫她不要多想。

沈忆没问出结果,再加上今年大旱,入秋后全国好几个地方都在闹饥荒,她每日累得回宫后倒头就睡,一时也没有太多心思接着问。

沈聿愈发沉默下去。

九月十五这日,沈忆去上朝,临出门前沈聿忽然喊住她。

“军中有西南的军报要处理……我今夜晚些回来。”

沈忆不疑有他,上前轻轻亲他面颊,“夜间起风了,多穿些。”

沈聿回吻她。

旁边侍立的宫女们羞得纷纷垂下头去。

陛下和王夫都成婚一年了,还这样如胶似漆,看着真叫人脸红。

沈聿目送沈忆浩浩荡荡的仪仗走远,良久,收回视线,出了宫。

傍晚时分沈聿就出了神策营。他骗了沈忆,今日并没有所谓的什么西南军报要处理。

一人一马疾驰至京郊西山脚下的一处园子,沈聿将马拴在树上,提着两坛酒走了进去。

深秋时节,橙红色夕阳像柿子挂在枝头,园子边上的一排银杏黄澄澄的,铺了一地金黄,园子里石碑井然耸立,看不见一棵杂草,瞧着整齐又美观。

园子门口的茅屋里走出一位老仆,“大公子来看老爷了。”

沈聿点头,“张伯,你年纪大了,屋里坐着去吧,不用管我。”

张伯哎了一声,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回茅屋。

公子有话要跟老爷说,他在旁边不合适。

沈聿提着酒坛走到一座石碑前,相比于园中其他碑,这座石碑字迹清晰,边缘整齐,要新上许多。

他看着上面的“沈庭植”三个字,沉默良久,最后坐下来,启封了酒坛,一坛放在坟前,一坛拿在手中。

浓烈醇厚的酒香溢散在空中,秋日的寒气都被冲散了不少。沈聿拿着酒坛轻轻碰了下坟前的酒坛,响起当的一声脆响。

“你最爱喝的烧刀子,给你带来了。”

斜阳铺满青灰色远山,橙红色的天光里,穿着玄色衣衫的男人坐在沉寂萋萋的坟茔前,许久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着一口又一口地饮着酒。

直到一坛酒饮完,沈聿望着石碑,说:“我和她成婚了,想来你并不赞成。”

昔日画面浮现在眼前。

从大梁回魏后,沈庭植出征梁国前。

少年走进书房,灯下的中年男人轮廓硬朗,眉头紧皱,正在看舆图。

听见动静,他擡头望向门口,“有事?”

“父亲,”少年撩起衣袍下摆,扑通跪地,低着头道,“我有一事相求。”

沈庭植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自从白氏入府,这个儿子连话都很少和他说,更不要说跪下求他。

下一刻,他移开眼睛,怒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什么!”

“父亲,”少年擡起头,黑眸深处中如有烈火燃烧,“此番征讨大梁劳民伤财,父亲当真愿意看到大梁百姓流离失所,饱受征战之苦吗?儿子求父亲,上疏劝说陛下改变征讨梁国的决定。”

“荒唐!”

沈庭植猛地拍了下桌子,“陛下此番对梁国势在必得,若能吞并大梁,此则大魏万世不灭之功绩,岂是你说不打就不打的?!”

少年冷冷道:“万世不灭之功绩,实则,是数万条人命。”

沈庭植看着他,沧桑深沉的面容在摇曳的灯火下透着冷硬,“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缓缓道,“你自幼随我征战,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如今怎会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优柔寡断?说,在大梁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年沉默片刻,紧绷的下颌线如一片削薄的冰,透着倔强。

“我心悦大梁永昭公主,已与她私定终身。”他说。

沈庭植霍然起身。

“你——你、”男人指着他鼻子,厉声喝道,“你就是为了她才来同我求情的?我看你是被这女人迷昏了头,被人利用了还帮着人家说话看,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与她绝不可能,我不同意!”

少年猛地起身,微红的眼底深深盯着男人,一字一句道:“她没有利用我,她对我是真心。”

沈庭植冷冷道:“执迷不悟。”

少年猛然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你若伤她,我此生不会再原谅你。”他最后看一眼男人,转身推门离开。

身后传来男人的怒喝:“岂有此理!你为了这女人要与你亲爹反目不成?!”

少年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再后来,得知沈忆身死,他没有指责怨恨沈庭植,只是执意出家,一去六年,直到沈庭植过世,也没有再见他一面。

人死灯灭,唯余千里孤坟。

沈聿收回飘远的思绪,凝视着石碑,轻声道:“你对大魏尽忠一辈子,沈忆在你眼里,是敌人,是要斩草除根的祸患,可我不仅帮她复国,如今还娶她为妻,若你还在,想来又要痛骂我。”

顿了顿,他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