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痕
巴黎的雨丝斜斜掠过雕花窗台,将公寓内暖黄的灯光晕染得支离破碎。雾玉墨扶着餐桌缓缓坐下,刚咽下最后一口红酒炖牛肉,胃部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绞痛。他脸色瞬间煞白,指节死死抠住桌沿,喉间泛起铁锈味,温热的血顺着嘴角缓缓滴落,在雪白的桌布上绽开狰狞的红梅。
冷汗浸透了衬衫,他恍惚想起三天前喝下的那碗偏方——唐人街老中医信誓旦旦说能调理脾胃,却不想成了催命符。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着Echoide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伦敦的项目要通宵,明天才能回。颤抖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许久,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
凌晨三点的街道寂静得可怕,雾玉墨踉跄着冲下楼梯,冷汗混着雨水糊住视线。拦到出租车时,他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司机瞥见后视镜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猛地踩下油门:坚持住!圣路易医院快到了!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生疼,雾玉墨在手术台上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麻醉剂缓缓注入血管,可手术刀划开腹部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时,他最后看到的,是无影灯下自己被鲜血浸透的衬衫。
再次睁开眼时,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格外清晰。麻药褪去后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护士轻声询问家属联系方式,他沙哑着嗓子说:不用了,他们...很忙。可当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这个向来坚强的男人再也绷不住,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进枕头:妈,我好痛...
雾玉墨妈妈连夜搭乘最早的航班赶来,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曾经圆润可爱的糯米团子,此刻躺在病床上瘦得脱了形,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轻轻握住儿子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哽咽:跟妈妈回中国,别在这儿受苦了。
不怪她...雾玉墨虚弱地摇头,腹部的伤口牵扯得每说一个字都像吞刀片,是我自己要喝那药...接下来的日子,母亲日夜守在床边,一勺一勺喂他喝米汤,替他擦拭冷汗浸透的床单。出院那天,巴黎的阳光依旧明媚,可雾玉墨的腹部却永远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条蛰伏的毒蛇,时刻提醒着那场生死边缘的挣扎。
回到公寓后,每当Echoide投来热切的目光,雾玉墨总是以身体不适婉拒。深夜里,他对着镜子抚摸着那道丑陋的疤痕,冰凉的触感让心脏阵阵抽痛。而善解人意的Echoide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只是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头:没关系,我们就这样抱抱就好。窗外的塞纳河静静流淌,见证着这段小心翼翼守护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