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里有人带头欢呼起来，大声喊起了“谢谢园长”的口号。
之后大家就转身去了售票处退票。
曹孟德手里的对讲机传来了一个女声：“北门游客中心有游客维权，请求支援。”
应该是这边刚宣布完免票的消息，之前就去了游客中心维权的游客还不知道。
曹孟德冲站在身旁的覃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帮忙。
待覃晴会意地转身往游客中心跑去，他才继续跟对讲机里的女孩交待景区决定对北门游客免票的事情。
北门游客中心就在售票处旁边，覃晴跑过去拉开朝向景区内的后门进去时，聚在里面的几十个人已经激动地拍起了桌子。
游客中心只有三个女孩，其中一个在后面拿着对讲机正在听曹孟德说话，周琳和另一个女孩则在尽力安抚游客。
一位看着就很泼辣的中年妇女擡手重重挥向摆在服务台上的景区宣传册，那一摞宣传册便直接哗啦啦地从服务台上向里面掉落下去。
覃晴上前一把扯开正站在服务台里的周琳，又在宣传册全部落地后拉过旁边的椅子站上去，学着刚才赵园长的样子，招呼大家先听她说。
有人站上了高处，果然让游客们短暂地安静了。那位跟曹孟德在对讲机里沟通完的女孩跑回来时正好听到覃晴在公布北门免票的事情。
游客们问了线上买票的怎么退，他们先入园等出来再退票行不行之类的问题，之后就陆续退出了游客中心。
覃晴从椅子上下来，弯腰跟大家一起把散乱在地上的宣传册捡起来放回原处，又深深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周琳回头看她一眼，从脚下的纸箱里抽了瓶矿泉水递过去。
覃晴也没说话，接过直接拧开瓶盖喝了几大口。等气顺了，她才起身再从后门出去，去找曹孟德汇报这边的情况。
之后，她又去找在冰雕园直播和拍物料的洛杨。
洛杨带着哭腔跟她抱怨：“覃晴，我今天都走三万多步了，腿都要断了。”
覃晴哄她：“没事没事，晚上回家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她又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洛杨：“你看，程赫还给你留了个糖葫芦呢。”
“给我的？”
“嗯。他让我带给你。”
这糖葫芦到底是给谁的覃晴不知道，但她确实是从程赫的巡逻车上拿下来的。
洛杨又来精神了，她接过糖葫芦连着咬了两颗，然后腮帮一鼓一鼓地边嚼边跟覃晴往食堂走去吃晚饭。
因为景区里有夜场活动，所以晚上的游客看起来比白天还要多。
晚饭时间的食堂里几乎坐满了人，覃晴和洛杨正要去拿餐盘打饭，就被两个女孩叫住了。
她们犹豫着上前问穿着景区羽绒服的覃晴和洛杨：“我们不点餐可以在这里吃东西吗？”
见覃晴和洛杨对视一眼没说话，问话那女孩声音低了几度继续道：“我们自己带面包和水了，但外面太冷，没地方吃。”
两个女孩都是学生模样，素颜高马尾，长款羽绒服配双肩包，看起来十分朴素。
覃晴忽然想起了大学时代的自己，那时她好像也是这样的打扮。
她回身看了一眼食堂，说：“可以在这吃，但人太多，你们得自己找位置。”
两个女孩露出了笑脸，“行。谢谢啊。”
看着她们走远，洛杨才小声问覃晴：“不点餐不能进去吃饭吧？”
“破例一次，就当我替她们撑伞了。”
“撑什么伞？”
覃晴没答洛杨的话，而是推了她一把：“快打饭，饿死了。”
覃晴等着周远给她盛菜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那两个女孩坐下的位置。
周远给她盛了点五花肉炒萝卜干，又在她餐盘里放了一小碗疙瘩汤，问她：“看什么呢？”
覃晴转回头道：“没什么。”想了想又说：“还有疙瘩汤吗？”
“有。”
“再给我盛两碗呗。”
周远没问她要干什么，直接转身拿碗给她盛了疙瘩汤，然后放在小托盘上递给她。
覃晴端着餐盘穿过食堂中间的过道，走去那两个正在吃面包的女孩桌旁坐下，把疙瘩汤推到她们面前：
“幸好你们还没走，这是食堂新出的疙瘩汤，你们帮忙试试口味，提提意见呗？”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才一人拿过一碗，笑着冲她道：“谢谢。”
“不用。”
覃晴也低下头开始用勺子舀疙瘩汤喝，没再过度关注她们。
她知道，这两个女孩来景区旅游却舍不得吃饭，只自己带了冰凉的面包和水，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没钱。
可贫穷不是她们的错，她们宁可省吃俭用也想出来感受诗和远方，就说明她们对这世界充满向往和希望。
覃晴觉得自己的伞虽然不大，至少可以替她们挡住一些寒冷。
就像当年那位卖煎饼的阿姨一样。
大一那年的某天晚上，覃晴结束打工后回学校，半路却忽然下起了大雨，没带伞的她连忙跑到路边那个撑着大伞的煎饼摊前。
阿姨以为她是要买煎饼，问她要什么口味的？
覃晴有点难为情，她不舍得买那十来块钱的煎饼，她也不敢擡头看那阿姨，只低头声音弱弱地问：“我不买煎饼，能在这躲会雨吗？”
阿姨笑了：“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就在这躲着。”说完她还把煎饼车往里挪了挪，叫覃晴：“往里站点，别淋着。”
覃晴擡头看着噼里啪啦打在伞顶的大雨，又伸出手去让雨滴落在她的掌心，再顺着她的指缝如串珠般落下。
其实一路走来虽然艰辛，但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