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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喂狗也不会喂给你们 宁妍在覃晴的……(2 / 2)

她自责,她要是早点发现宁妍有抑郁症,宁妍也许就不会自杀了。

而且,宁妍的死一点都不值得。

她明明是父母乱生孩子的牺牲品,可她的父母离开时却说:幸好生了个小儿子,不然宁妍就这样自杀了,他们老了连个依靠都没有。

覃晴辞掉了上海的工作,只身一人去了北京。

她以为自己记性那么差,只要离开曾跟宁妍一起生活过的上海,她很快就能忘记失去宁妍的痛苦。

但她也真的很矛盾。她一边想要忘记宁妍,却又一边把自己活成了最初的宁妍:乐观开朗,热情阳光,见谁都是笑呵呵的。

可这个人设在她努力经营的第三年出现裂痕,第四年就彻底崩塌了。

自从覃晴开始工作,妈妈就总是以各种理由找她要钱。她虽然不回家也不亲近父母姐弟,但还是经常满足妈妈的要求。

直到一年前,她那个亲生爸爸也通过妈妈来找她要赡养费。

覃晴也是辗转得知的,她的亲生爸爸抛弃她们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之后又生了三个女儿。

那一刻所有的恨都化作了微微一笑的幸灾乐祸。

这就是上天送给她那个只想生儿子的生物学爸爸最大的讽刺,让他无论怎样不负责任地生孩子,也永远没有儿子继承他的愚昧、自私和卑劣。

覃晴当然不想赡养这个所谓的爸爸。

她去咨询了律师,律师却说即使父母没有抚养过子女,子女也依然要赡养父母,这是基于血缘关系而产生的法定义务。

除非她能证明父母曾虐待或遗弃她。

那天,北京下了大雪,冷得人不想出门。覃晴却高烧40度,怎么都退不下来。

她带着维持了整整三年、已经摇摇欲坠的人设,独自走在大雪纷飞的北京街头。又在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扑进了某个陌生人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最后的人设崩塌就是一个多月前,她在公司楼下大堂里发疯。

她十一从老家离开后,妈妈就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她把妈妈手机号拉黑了,妈妈就拿别人的手机打。

直到她连续加了三天班的晚上,妈妈再次打来电话。被她挂断后,妈妈就打她公司的座机,她把自己桌上的分机电话线拔掉,妈妈就随机拨打其他同事的分机。

原本加班赶进度就很烦躁,骚扰电话还一直不停地响,同事们全都抱怨不断。

覃晴没办法,只好接了电话,才知道妈妈带着继父和弟弟来北京找她了,现在就在她公司楼下。

因为楼下大堂有刷脸闸机,他们上不了楼,只能一直给她打电话。

覃晴也知道是弟弟打人那事不赔钱不行了,所以他们想像当年逼二姐回家结婚一样大闹公司,然后强行把她带回去卖掉。

可即使她做好了所有准备,却还是在妈妈一见面就对她破口大骂时崩溃了。

覃晴从来没想过,一个母亲可以用那样恶毒不堪的话骂自己的女儿。

她说覃晴一个女孩子晚上十点多还不回家,躲在楼上不让人上去,一看就是干不正经的肮脏勾当。

覃晴因为十一回家时被那个相亲对象恶心到胃疼,所以吃完米粉就吐了,妈妈也借题发挥,污蔑她是在外面怀了野种,难怪赵家都谈好彩礼却不要她了。

而她那个再过两年就要忘了长什么样的弟弟似乎是得到了妈妈的真传,他指着覃晴骂她是被人睡烂了的鸡,现在回村里只有找不到媳妇的老光棍能要她了。

弟弟拍了拍自己的脸,说:“我们家的脸全都被你丢光了,我要是你,干脆像当年那样跳楼死了算了。”

跳楼死了算了?

覃晴在心里冷哼一声,她虽然跳过楼,可她不是为了死,她从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想过要去死。

每一次发疯逃跑,每一场颠沛流离,都只是为了向死而生。

当年,覃晴考上了高中,妈妈不让她去念,逼着她出去打工赚钱。

她跑去村委会、教育局、妇联,各种投诉各种闹,可那些人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劝她回家跟父母好好沟通。

无计可施的覃晴终于在高中开学前一天的上午爬上了教育局的顶楼,并在消防员铺好充气垫的时候从五楼楼顶一跃而下。

那次覃晴虽然只受了点小伤,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她跳楼的视频在网络上广为流传。

她因此而拿到资助,顺利进入高中,开始了艰辛又难挨的三年。

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记性越来越差。

她能记住课本里的知识点,但几年不见的人,她就会逐渐忘了对方的长相、名字和与之相处的过往。

她以为是那次跳楼伤了大脑,所以来北京的第二年去医院做了检查。

可一大堆检查做下来,医生却拿着报告说她脑部没有病变,让她不用担心。

但医生也提醒她可以考虑心理方面的因素,或许是某些原因让大脑选择了部分记忆,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

覃晴最终没有去看心理医生,因为很多事她也不太想记得,忘记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的开始?

大堂里的人越聚越多,覃晴也不想再维持什么光鲜的人设和颜面了。

她冲着弟弟喊:“你要是想跳楼就自己上去跳,这栋楼有30层,正好适合你跳。”

骂完弟弟,她又擡手指向妈妈:“有本事你就再骂大点声,正好让别人都看看到底是什么垃圾的父母才能生出我这样的烂人。

你们不就是想把我带回去卖了换钱吗?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怎么闹,从此以后都别想让我再给你们一分钱。

我有钱就是喂狗也不会喂给你们这群吸血鬼。”

即使她想替宁妍好好活着,但她终究不是宁妍。

她表面温柔明媚,骨子里却依然敏感又自卑,这是原生家庭带给她的永远磨灭不了的伤。

而虚假的笑脸不过是一种讨好,是撒在她伤口上的盐。

那盐不会让她开心,只会让她觉得痛,所以她不想再装了。

她从小到大吃过了别人一生都未必能吃到的苦,她拼尽全力缝补自己那千疮百孔的世界,可不是为了讨好别人,让自己痛苦的。

覃晴痛痛快快地发了一场疯,然后从北京跑到贺城,将高情商、识大体、会做人等一系列能让她内耗的词通通移出了字典。

从此,她就是覃晴自己了。

不再讨好,想怼就怼的她自己;洒脱自在,我行我素的她自己;高兴就笑,难过就哭的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