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抱着双臂沉思：“还是遮一下吧，万一再碰到柳月菱那样的可麻烦了。”
沐沉鱼一边翻包一边说道：“就是就是，我们刚刚还想着悄悄去看看她呢，这几天她都在训练场那边。”
沐沉鱼几乎压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
“听说她这两天找了好几个发型师都没理好头发，一怒之下就剃了个光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就是想去看柳月菱的笑话。
以往都是柳月菱仗着实力强就肆意嘲笑她们，好不容易来了个小茉莉，如今风水轮流转，柳月菱的乐子也不知道能看到几时，沐沉鱼一天也舍不得错过。
沈霖一边劝她算了算了别惹麻烦，但偏移的视线里也压不住渴望。
小茉莉眨了眨眼，听着沐沉鱼的鼓动怂恿，也生起了好奇。
沐沉鱼冲着沈霖得意地扬了扬眉，一边将刚从包里掏出来的美瞳塞给兰忆风，让他把眼睛遮一遮。
兰忆风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眼小茉莉，见她没有制止，便按照沐沉鱼的提示照做了。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稀里糊涂地被拉到了训练场外面。
训练场里，柳月菱戴着帽子抱着胳膊站在墙角，瞪着眼前的墙壁生闷气。
这几天说是配合修复训练场，但更像是在训练场上罚站。
周边的围墙才重新砌好，真到了测试强度的时候，也轮不到柳月菱这个未成年的“童工”出马。
在年长的前辈们眼里，就跟陪着她玩过家家差不多。
还有些性子恶劣的，听说柳月菱惨败给了几岁大的小孩，一个个都跟逗猫似的非要凑过来撩拨几句。
柳月菱气得恨不得直接锤上去。
好在还有靠谱的大人，为了避免没修好的围墙再在遭难，连哄带劝地让柳月菱到一边玩去了。
被排除在外的柳月菱反倒更不高兴了。
没等她对着围墙调整好心情，就见无人的角落处，树影耸动了片刻，围墙上面齐刷刷地冒出几个脑袋——五人带两狗，还是黑白双煞色的。
几人的视线绕场一周，最后齐刷刷地落到了柳月菱的脑袋上。
偏巧这时起了阵风，柳月菱正想着这几人连带这个生面孔爬墙做什么，要不要给另一个场地的大人们打小报告，一时分神没来得及伸手，扣在脑袋上的帽子就随着风飘走了。
沐沉鱼非常及时地举起手机，咔嚓咔嚓几声连拍。
沈霖和小茉莉也盯着柳月菱的脑袋“哇哦”了一声——
柳月菱还真的把头发给剃了。
不过不是传闻中的光头，而是板寸。
柳月菱才十四岁，但身高已经开始抽条，脸颊上的婴儿肥正在逐渐褪去，比起几个小豆丁来说，青涩中也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没了干净利落的马尾，五官中的英气反倒凸显出来。
并不难看。
只是往日都是长发飘飘的模样，骤然间没了那点飘逸的装饰，叫人看着不太习惯。
沐沉鱼那么兴奋主要还是因为柳月菱是非自愿的——这可以说是她落败后的屈辱的象征。
柳月菱心底还是更喜欢原来的长发，被迫剃了头发之后都不想照镜子，别扭了好几日才勉强劝说自己接受现实。
然而还没等心态平和下来，一擡头就见沐沉鱼那副幸灾乐涡拖家带口来看热闹的模样。
柳月菱感觉自己的手又有点痒。
可惜小茉莉就在旁边，柳月菱并不想用剩下那点发茬再去挑战她的烫发技术，只能磨着后槽牙忍耐下来。
被柳月菱冷眼瞪着的沐沉鱼心底微微发虚，但余光扫到小茉莉，瞬间又底气十足。
她拍够了柳月菱的窘态，就拉着下眼皮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跳下了围墙。
小茉莉是最后一个下去的。
临走之前她还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柳月菱的脸，给了她一个客观的评价。
“还挺帅的。”
柳月菱刚捡回帽子正要戴回去，闻言动作顿了顿。
再擡头看去的时候，小茉莉已经从围墙上消失了。
但以她的耳力，还能听见沐沉鱼那嚣张的大笑。
“这几组照片我回去之后一定要裱起来挂在墙头天天欣赏。”
柳月菱：“……”
该死的臭小孩，有机会一定要把她揍一顿。
柳月菱咬着牙捏烂了帽檐。
另一边，沐沉鱼骤然止住了笑，然后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沈霖正在旁边劝她收敛一点：“你再这么嚣张下去，我都想打你，你就不怕以后她找机会报复你？”
沐沉鱼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我不就笑她几声吗，又没对她怎么样，至于心胸这么狭隘吗。以前她嘲讽我们的时候可从没嘴下留情过。”
沈霖平静地摆出事实：“我们打不过她。”
“她也打不过茉莉呀，换做以前她早就冲上来揍我们了，你看茉莉在旁边她敢吗。”
沐沉鱼在沈霖“你好意思跟着个小孩后面狐假虎威吗”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悻悻地撇了撇嘴：“好啦我知道了，以后看到她就当没看见可以了吧。”
冷静下来之后，沐沉鱼也后知后觉自己看热闹看得有点太张狂了。
她也不想因为私下斗殴——或者单方面被揍——而再进那些大人们的办公室一趟了。
沐沉鱼这边偃旗息鼓，却没影响柳月菱记仇。
没过几天，机会就降临到了她的面前。
柳月菱从训练场回去的时候，路过某片小树林，正巧碰见落单的沐沉鱼。
沐沉鱼不知道撞见了什么，兔子似的从灌木丛里嗖得一下窜出来，逃跑飞快却不知道看路，迎头就撞上了路过的柳月菱。
柳月菱动作敏捷地退到一旁，然后一伸手就拽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停下来。
“撞了人不道歉是不是太没礼貌了。”柳月菱哼哼着说道。
沐沉鱼听见这声音顿时头皮一麻。
“那个……我还有急事……”沐沉鱼擡头看了柳月菱一眼，然后视线就飞快地左右乱飘，一边不着痕迹地想往后退。
但还没等她挪动第二步，就觉肩上一重。
下一秒柳月菱就恶狠狠地勾住了她的脖子，指节按得咔哒咔哒响。
“哟，上次看到我不是笑得很开心嘛，现在怎么不笑了。怎么，嫌我不够努力？”
沐沉鱼光速认怂：“对不起我错了。”
柳月菱笑容逐渐狰狞：“既然之前你觉得我胜之不武，这次我就不用魔力，再让你一只手，咱们再好好切磋一下，让你心服口服。”
沐沉鱼连忙喊道：“我服了我服了！大姐头你天下第一——”
这人也太没骨气了！
柳月菱嘴角直抽，那股恼怒气瞬间就泄了一半。
就在她分神的片刻，沐沉鱼却一张嘴猛地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嘶——”
柳月菱吃痛松手，就见沐沉鱼泥鳅似的从她手下钻出去。
这回柳月菱是真的起了恼意，捂着伤口冷着脸就追上去。
比速度比力气，沐沉鱼也不是她的对手。
但沐沉鱼也是铁了心要跑，嘴上求饶求得贼快，余光一扫就找机会溜。
柳月菱记得上次的教训，虽然生气但到底也没有用魔力压人，到最后两人竟在树丛中滚成了一团。
沐沉鱼和她斗智斗勇地掐了半天，险些一头撞到树干上，一擡头看见熟悉的灌木丛，才陡然惊醒。
“等等，别往那边去——”
沐沉鱼瞪着灌木深处，脸上浮现出几分惊恐与不安，立刻就选择投降。
“我错了我错了，有什么事咱们出去再说，别在这里闹了！”
“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被耍了好几次的柳月菱脸色狰狞，只觉得又是这个没骨头的泥鳅骗人的手段。
滚上头了之后她也不想着什么正儿八经的比试了，只想抓住沐沉鱼然后把她的头发也给剃了！
“这回是真的！”沐沉鱼奋力挣扎，“那个地方有、有东西，不能——”
话音未落，就听“咚”的一声。
柳月菱没收住力道，将沐沉鱼猛地按下去，本该是倒在地上，却好像忽然撞上了透明的空气墙。
两人同时“哎哟”一声，觉得脑袋上撞出了大包，随即便是一阵强烈的失重感。
柳月菱在这瞬间觉察出不对，t下意识想要往后撤。
但已经来不及了。
手腕上一阵巨大的拉力传来，不知道是沐沉鱼死死拉了个垫背的，还是源自那种诡异的失重感，柳月菱脚下踉跄，控制不住地和沐沉鱼一同摔落。
两声惊叫之后，茂密的灌木丛微微抖动了两下，随即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
小茉莉将书塞进最底层的书架上，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最后一本书。
正要捡起那本书的时候，小茉莉动作一顿，下意识擡头看了眼窗外。
明亮的窗户外面，晴空朗朗，万里如云。
繁茂的枝杈恰好延展到窗户的边缘，随着微风摇曳，看着格外舒展。
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没有爆|炸|声，也没有喧闹声。
“大概是错觉吧。”小茉莉喃喃自语道。
随即她捡起最后一本书，目光熟练地在书脊处穿梭着，很快就找到准确的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