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41、过往21
“所以说,他还是承认输给老师了吧。”云螭说道。
管长离从信里擡头扫了她一眼。
“当年老师还没有离开岚城的时候，听说他们最后一次通信闹得很不愉快，叶教授还写了整整五页纸过来说明自己的理念先进老师多少倍。”
云螭伸出手指夸张地比划了一下：“那叠纸加信封有这么厚呢。”
管长离勉强扯了下嘴角：“还真有活力。”
云螭扬了扬眉：“那可是他最意气风发的几年。我只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不过根据他的旧识说，他的脾气向来又臭又硬,遇到什么事就非要跟人争出对错才肯罢休。”
管长离回忆了一下那个颓废的老人，忍不住摇了摇头：“是吗，还真是看不出来。”
云螭目光触及到管长离手上那封信,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几分。
谁能想到呢。
当年用暗号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一个早早死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一个颓废到再没有人能辨认出他过去意气风发的模样。
“算了。”云螭移开视线，泄了气般说道,“老师大概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些。”
管长离将那封信看到最后,信封的背面都是写给秦乐的话，她便没有再细看，将信纸小心地折好,又塞回了信封里。
这封信确实让云螭的可信度又往上提了一大截，但管眼下似乎并不是详谈这件事的好时机。
监控画面之中，秦乐看起来已经紧张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他一边盯着地上那只怪物的尸体,一边不时用余光扫视着旁边昏暗的通道,防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新的怪物。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他在这之前的很多年里都被保护得很好,以至于战斗方面的表现显得过分生涩，甚至有点可笑。
管长离看着他这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反倒沉默了片刻，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呢喃低语：“看来他运气还是不够好。”
——所以才会遇到她，然后被老师甩到她的手上。
跟管长离待在一起,可比随便投靠哪个研究所危险多了，她虽然做了不少护送的任务，但都是短途任务。
任务一旦结束，任务目标的生死就与她再无瓜葛。
她还没有过收小弟的经验。
除了家人以外，她也没怎么在意过别人的生死，那些过客来去匆匆，管长离只需要确认他们不会死在自己面前就足够了。
很难说这能不能算得上善良，或许她只是潜意识觉得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会很晦气罢了。
拯救世界什么的，离她太遥远了。
所以即便云螭明里暗里表达了对她的期待，管长离还是不为所动。
秦乐的事情只让她困扰了几秒钟的时间。
即便有这封信在手，秦乐也不可能立刻对老师不闻不问，直接跟着管长离跑路，否则他也当不起老人那么夸奖他。
管长离将那封信连同旧辞典一起放回了桌上。
“我会把他送回云城。”管长离说道，“他的老师委托我保证他的安全，一直到这次任务结束。”
云螭意味不明地笑笑：“你还真是有‘原则’。”
“多谢夸奖。”管长离面不改色，“既然你们这里的人是因为恶魔的出现而集体撤离，这样回去回复一下他的领导就足够了。那——我们也该早点回去了。”
“你就没有更多的好奇心了吗？”云螭有些费解地问道。
“有。”管长离直截了当地说道，“不过你不是非要跟着我走吗？”
云螭：“……话是这么说没错……”
管长离：“那就以后再说。”
以后再问也是一样的。
倒是被关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秦乐，看起来已经快要吓晕过去了。
没人敢肯定恶魔能不能把自己吓死，但在人类之中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案例。
管长离觉得还是先把秦乐找回来比较重要。
只是研究所里明显是机关重重，而唯一的通关密码就在云螭的手上。
“你需要我或者他做些什么？”管长离直截了当地问道，“除了带你一起离开这件事。”
“……”云螭把前一句咽了回去，摸了摸下巴，略做沉思，“等我们一起回去之后，把那小子分给我打杂怎么样？”
她伸手指着屏幕，语气很是嫌弃。
“我觉得叶教授那些话说不定只是哄骗你先上了贼船再说，他跟在你身边也不像是能发挥什么用的样子。”
“做学术没有什么突出的天分，改行去前线胆子又小起步又迟……也就给我打打下手说不定还能发挥一点余热。”
管长离对此漠不关心：“这件事不归我管。”
“好吧，那我自己去找他谈。”云螭说t着从监视器的前面站起了身，“看看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
她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管长离就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了窗外某个方向。
云螭屈指敲了下桌面，在管长离转回头来的时候，又轻轻敲了一下身旁的屏幕。
“说回正题——虽然我很想说我其实是个完全不求回报的大善人，不过……事实上我确实有求于你。”
“上一批撤离的人员离开还不足一刻钟，现在还没离开的这些人是最后一批，他们身上都携带着一些会吸引到恶魔注意的东西，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们还算不上完全安全。”
“我需要掩护他们直到所有人都安全撤离为止。”
“这也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任务。”
云螭目光迥然，这一刻她脸上那些戏谑散漫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带上了几分郑重的恳求。
“但，坦白来说，这种事情我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
“我该做什么？”管长离直截了当地问道。
云螭微微愣怔地对她对视了两秒，然后忍不住笑了笑。
她走到管长离的身边，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
管长离往后退了半步，恰好错开她的手。
她眯起眼睛扫了一眼云螭左手的指尖，冷漠地说：“你没擦手。”
刚刚云螭就是用这只手吃零食的，仔细看还能看见指尖上隐隐覆盖着一层油光。
云螭抱怨道：“哎呀，这么严格干什么，反正一会儿衣服也还是要脏的。”
管长离冷淡地接道：“反正人早晚也是要死的。”
云螭：“……”
“咳咳咳。”云螭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若无其事地换了干净的那只手，这回终于顺利拍上管长离的肩，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
“我先带你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说到这里时，云螭的语气便透露出几分压抑不住的得意，好像刚买到了新玩具的小朋友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朋友炫耀。
云螭对此确实有些迫不及待。
“我可是给你准备了整整十八年的份。”
……
“轰——”
地面再次开始震颤起来。
秦乐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抓稳手中的匕首。
不会又有什么鬼东西突然冒出来吧？
秦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刺痛，一边紧张地打量着四周，一边慢慢退向墙壁。
漆黑的通道里一片死寂。
这种未知的沉寂反倒更让人忐忑不安。
咚。
秦乐往后一步，撞上冰冷的墙壁。
他下意识紧贴向墙壁，勉强稳住颤抖的身体。
就在他心下稍稍放松下来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又传来很轻的“咔哒”声，好像是什么锁扣被打开。
秦乐还没追寻到这道声音的来源，就感觉背后忽然一空，支撑身体的墙面好像陡然消失，他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往后载倒下去。
“啊——”
秦乐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下意识伸手胡乱挥舞了几下，想要抓住什么支撑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