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69、软肋
“好久不见,魔王大人。”
漆黑的影子环绕在鹿屿的身侧，声音忽远忽近，低低的窃笑。
“你变得软弱了——”
讽刺的声音在人类惊恐的叫喊中越发的刺耳。
鹿屿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盯着那缓缓流淌的鲜血良久。
黑影之中隐约显露出一张脸的模样。
比起其他那些千奇百怪的恶魔面容，这一张脸可以称得上“端正”。
那张脸看起来更像一个人类,而不是一只恶魔。
“这次的事情，也是你搞出来的？”鹿屿问那道黑影。
“我不过一点残存的意识，还能搞出什么阵仗？”那张脸上显露出了哀怨的神色,“只是恰巧碰到迷茫的同族,好心为他指点迷津罢了。”
黑影来回飘荡着,渐渐升到高处，语气里带着讥笑。
“真是奇怪,明明人类于我们而言就如蝼蚁,竟总会有恶魔异想天开，想要舍弃力量，变成弱小的人类。”
“不过,它们自甘堕落，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一群想要变成人类的恶魔，把人类的世界搅得乱七八糟,不是也很有趣吗。”
“那群蠢货,在魔界不过是最低等的弱者，却也有人类一样无限膨胀的野心,以为自己可以依靠头脑和手段操纵人类世界的规则——从不自量力这点来看，确实和狂妄自大的人类无异。”
黑影碎碎念叨着，语气从讥讽变成了扭曲的得意。
然而再怎么得意洋洋、高高在上,自以为玩弄了所有人，却始终掩不住滔天的怨气。
它厌憎着一切。
厌恶人类、厌恶恶魔、痛恨无法再操纵一切的无力。
也憎恨着将它最后一点意识困锁在乱流空间的管长离和鹿屿。
但管长离已经死了。
所以它也只能尽情地奚落变得软弱的鹿屿。
“你竟然也开始顾及到人类的安危了吗？‘仁慈的魔王’,你会为这种可笑的称呼感到荣幸吗？”
“你不应该直接大开杀戒，清除掉所有惹怒你的东西吗？”
“什么时候魔王也开始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哦对，你还有一个女儿也在这里。”
“女儿——她竟然活下来了。”黑影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魔王有了一个女儿，而你竟然会选择保护她。”
“你觉得以后她会杀了你吗，就像你和前代魔王一样，你们家的‘血统’不正是如此吗。”
“还是说，你就只是单纯的，被无聊的感情绊住了手脚。”
“真是令人惊讶，长离那样愚蠢的计谋在你身上竟然也能起效——”
黑影故作惊吓的样子地问他：“你知道，长离是故意的吗？”
垂眸看着伤口的鹿屿在此时擡起头，淡淡地接了一句：“我知道。”
他的脸色并不如他的语气一样平静。
“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我更想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更加痛苦地再死一遍——就算只剩下这么一点东西，你也是有意识的，对吧。”
“喜欢被一点点磨碎的感觉吗？”
擡头看着那道黑影时，鹿屿的眼睛里闪动着鲜明的怒火，以及……仇恨。
长离，还有茉莉，差一点就死在这只恶魔的手上。
当然，是曾经活着的那一个。
在更久远的过去，它也曾经是鹿屿和管长离的“盟友”。
他们一起杀死了前一任的老魔王。
但最后，也是这位昔日的“盟友”，差一点就杀死了管长离。
不是因为它的实力强于管长离。
就只是……它发现管长离怀孕了。
魔力幻化的绳索在半空凝结成了牢笼，黑影挣扎着却逃脱不开牢笼的束缚。
空间之外的魔界，也随着魔王翻涌的怒意而开始震荡起来。
……
魔王并不只是空有魔王的称号，抑或是单纯的最强者。
它们诞生于魔界的核心之源。
特殊而磅礴的魔力可以轻松延伸向魔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压制每一个由同源魔力构成的生命体。
魔王是人类给予的称号。
实际上它们在魔界的统治力远不止于此。
作为代价，魔王的本体是无法离开魔界的。
——当然，那是鹿屿继任之前的事了。
大部分恶魔对于魔王的威严都选择了顺从，打心底敬畏恐惧着它们的统治者。
但也有少部分叛逆者选择对抗自己的本能。
后来差点害死管长离的恶魔就是其中之一。
恶魔曾经是老魔王最得力的手下。
力量越强的恶魔寿命也就越长。
按照常理来说，魔王几乎可以和魔界共存。
然而每逢魔界出现动荡，魔界核心就会随之出现问题，诞生于此的魔王就会迎来一次换代。
比如人类打开魔界大门，导致魔界的魔力在一瞬间大量散失的那一次。
鹿屿正是诞生于此。
老魔王原本应该耗尽力量去稳定魔界的核心，随后以死亡为结局给新生的继任者让位。
然而本该无情无欲的魔王却也染上了贪婪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