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沉衍笑笑,“好。”
谢云:……
输了呀。
小插曲很快过去,但是之后几天,季卿都没去基金会。
季严俞也不深究,只是在得知他准备常待画廊,把所有应酬都推掉了。将季卿的小办公室成为YQ的临时总裁办公室。
没让护工跟着,好似季卿的手也要断了,擦嘴都要亲力亲为。
季卿避开季严俞伸来的手,淡淡道:“……季严俞,你去找舅舅谈心,做一个心理测试。怪变态的。”
风吹动床边的白色纱帘,窗外的繁杂花香涌了进来,季卿盯着季严俞脸上缱绻的笑容看了会。
开始思忖,是不是这次做的太过,以至于本就控制欲爆棚的季严俞,快疯了。
“嗯。我回去做。”季严俞答。
“……出去玩,别只顾工作。”
季卿伸手摘下季严俞的金属边框眼镜,轻轻抚摸人眼下的青黑,一板一眼地给季严俞做着眼保健操。
被强行压在椅子上的季严俞没有拒绝,微微垂下头,将自己送出去,让弟弟更方便操作。
温情的时间不多,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季卿本以为又是YQ的人来找季严俞,准备避开。
没成功,被季严俞按住了。
他也因此知道,这人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
进来的是高瑞昱。
二十三岁的青年蔫哒哒,像是精神气都被抽走。对上季卿视线的第一眼,愧疚和羞赧完全没有遮掩。
“季总,对不起,我想阻止的,可是他拿我的家人威胁我。”
季严俞的手搭在季卿的肩膀上,力道偏重。
被搭着的季卿却没什么反应,表情无悲无喜。
在现代,能让他产生浓烈爱恨情绪的人很少,季严俞算一位,席沉衍算三分之一位。
其他人,不过是过客,即使提起笔在宣纸上摆弄一笔,也终将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中。
就是连季沐思,他也只是觉得人聒噪。
“法治社会,法律说你有错你就有错,其他的我能管什么?”
季卿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说得毫不在意。
对上季卿视线的高瑞昱,却是呼吸一滞。
他急切的上前一步,好似要挽留什么东西一般。
然而,被季严俞挡住了。
季卿缓缓道:“你的眼光不行,那个人叫徐杨?按你的性格,在请我吃饭那天会和他说我口味清淡,但是那位却用黄灯笼辣椒做鱼头,弄得我胃疼。这样的人,这样的举动,不够你看清吗?”
高瑞昱愣在原地,犹如当头棒喝。他在此刻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自己有多蠢。
“对不起,可以给我赎罪的机会吗?”
季卿像是没有看见这人的恳求,平静发话。
“去结工资,实习的章我会让人帮你盖,有没有错,交给法律吧。”
高瑞昱喉咙干涩,讷讷道:“对不起。”
愧疚感急急涌来,却不敢对上季卿冷淡疏离的眸子。
季卿瞥了眼高瑞昱失魂落魄的背影,安抚身后的季严俞。
“如果徐杨没疯,他这样的人会把高瑞昱一起带进监狱的。如果徐杨疯了,高瑞昱解释不清的,那种人会在家里准备好合谋的证据的。这些事交给警察,你不要掺和,你有一点危险,我都受不了。”
季严俞亲了亲季卿的发顶,“卿卿,我也受不了的。”
许是此刻的氛围实在不符合剑修的作风,季卿按了按偏烫的耳垂,调低了空调温度。
而后转移话题,“你好像并不惊讶我因为胃疼进医院这件事,不合理。”像是早知道了。
季严俞保持沉默。
季卿品出沉默里两分的心虚,八分的死不悔改。
“季严俞,你好得很。”
“……这个星期六天带你去海岛玩。”
季卿欣然应允。
转变太快,季严俞细细体会弟弟的围魏救赵,不去戳穿这人摆在明面上的小算计。
他摸了摸季卿的脑袋,勾起一缕发丝。
“太长了,回家我帮你修。”
季卿顿了一下才同意。
等到真回了季严俞的别墅,整套理发工具在面前摆好,他又问了句。
“这两年你帮我修过头发?”
张宿托着下巴,视线在季卿状似不在意的脸上逡巡。
下眼睑紧绷,嘴角稍向耳朵处水平伸展,典型的紧张和害怕微表情。
“没有。”季严俞回答。
“刚学的。”
即将被新手剪头发的季卿沉默良久,在张宿和季严俞以为季卿会拒绝的时候,季卿淡淡回应,“好。”
季严俞笑了笑。
张宿面露欣慰。
季卿意味不明道:“哥哥,舅舅,你们的头发也有点长了,我帮你们修修。在爪爪乐园给白毛狗修毛,学过一点。”
阳光正好,恍若云朵舒芙蕾的细腻触感,在室内洒落,给季卿淡漠的眉眼添了些许柔软。
好在最后,两位临时托尼都是手巧的人,虽然头发偏短,总算让三人看得过去。
这么一闹,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是睡觉的时间。
季严俞替弟弟整理好,关上床头灯前,不放心叮嘱,“起夜记得打我电话。”
“嗯。”季卿懒懒阖上眼皮,感受着暗下来的环境,紧接着是关门声。
季严俞离开季卿的房间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进书房。
里面是端坐着的张宿。
在他前面是一个笔记本电脑,上面的照片随着张宿的讲解,一张张变换。
“人在感到幸福时,露出的笑容,往往脸颊上扬,眼周肌肉产生运动,出现鱼尾纹。卿卿之前在笑,但基本上是出于隐瞒或者轻蔑。最近有所好转,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少了很多。”
像是人了。
张宿顿了顿,看向一脸深思和担忧的季严俞。
“你是卿卿在这个世界的锚点,我的建议是你们进行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锚点收拢了脸上的情绪,变得硬邦邦的。
“舍不得。”
张宿叹息一声,等着季严俞接下来的话。
一分钟后,发现这人没有接下来的话,板着一张死脸搞深沉。
他忍了忍,没忍住,往人腿上不轻不重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