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卿卿。”
季卿倏然清醒,连退几步,抖着手去撕巧克力的包装。
没成功。
席沉衍接过,撕开,看着人咬了上去。
休息室里,一时间只有季卿的咀嚼吞咽声。
暖阳穿过通透的玻璃,在季卿鸦羽般的睫毛上流连,而后藏在席沉衍深色的瞳仁里,沉默地发酵着,又被牢牢锁住,隐没在心底。
等诡异的饥饿感褪去,季卿跟着席沉衍离开了尚博。
他坐在对方的车上,等着对方本该到来的诘问。
最后却什么也没有。
季卿陡然一松,饥饿感离去后的困倦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陷入黑暗前,他迷迷糊糊地想。
席沉衍大概爱惨了季严俞,面对爱人的弟弟,不敢问,不舍得问。
“别告诉季严俞。”
声音越来越低,席沉衍瞥了眼,季卿已经沉沉睡去,细软的发丝汗津津地搭在面颊,显得有些可怜。
他小心地控制刹车,把车停稳后,下车吹风。
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叼起一根,想着车里成谜的薄荷糖不喜欢烟味,到底没点燃,就夹在指尖晾着。
纷杂的毛线团颤巍巍的露出一个线头,他却不敢揪,不敢细看。
甚至于舍不得细想季卿突如其来的失控,和那一个酥麻的吻。
席沉衍用掌心贴着脖颈。
本就浅淡的牙印早已消散,却烫得要命,像是要把他的理智烧成飞灰。
“烫!”季沐思喊了一声。
阴沉着脸去看笨手笨脚把热汤撒在他手背的佣人。
“你怎么做事的!”
“对不起,季少爷别告诉喻爷,我家里还有刚出生的弟弟要养。”
佣人脸色惨白,说着好话,“喻爷这么疼你,要是知道我把你弄伤,会开除我的。”
这句话取悦了季沐思,他的神情软了几分。
“知道就好,你是新来的,我心善放过你,以后好好做事。”
佣人连连应是。
季沐思余光扫过佣人的腰侧的口袋。里面插着一张卷成桶状的宣纸。
他问:“这是什么?”
“喻爷不要的东西,我看画里的人好看,就想着带回家给弟弟看。老家里的人说,小孩子多看看好看的人,长大了也能好看。”
佣人红着脸,有些羞赧。
季沐思不屑地嗤笑一声,心中暗道愚昧。这法子有用,这世界上就都是俊男靓女,哪里会生出诸多事端。
他抽出这人口袋里的画,摊开一看。
而后愣在原地。
画上的人穿着他熟悉的黑衣长袖,一条黑色缎带绑在脑后,尾巴处坠着柔顺分明的白色翎羽。风一吹,飘飘然荡起,勾得人心痒。
然而短暂的惊艳在看到画中人的容貌时,戛然而止。
怎么会是季卿?
季沐思猛地把画甩开,神经质地咬着指节。又像是想到什么,倏然回神,跌跌撞撞地推开惊骇看着他的佣人。
“撕掉,忘掉他的长相,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
佣人跌坐在地,呆愣地看着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季家少爷。
如今却像是个疯子,捏着手机,对对面的人歇斯底里地大喊。
“五千万,快送五千万给季卿,不要让他来京市!”
佣人迷茫眨眼。
季卿是谁?为什么让这位小少爷,难受得下一秒就能断气。
又流下泪来,瘫坐在地,不停念叨。
“我不该破坏那幅画的,我该划花他的脸。”
夜色愈来愈浓,路灯规规矩矩地亮着,留下一个个昏黄的光圈,有不知名的小虫子迎光飞舞。
其中一只倏然间飞走,扒着透亮的玻璃,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里面的人陡然惊醒。
季卿紧紧抓着轻薄的羽绒被,指尖白白的,凉凉的。他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吐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气。
“卿卿,怎么了?”
是季严俞的声音,以及敲门声。
季卿隔着门板,在滴滴的背景音中,应了一句,“没事。”
门外的人显然不认为没事,按下把手,走了进来。
房间里很暗,模糊间能看见呆坐在床上的青年。
季严俞打开床头的柔光灯,轻轻地圈住弟弟,问:“做噩梦了?”
季卿顺势卸了力气,缩在季严俞的怀里,把头埋在哥哥的肩窝,蹭了蹭。
又垂眸注视自从他醒来就响个不停的东西,“我手上的智能手环是你戴上去的?”
“嗯,能检测心率,你不舒服我能知道。”
“不想戴。”
“听话。”
季严俞的声音很轻,季卿又有点犯困,智能手环发出的类似警告的滴滴声,慢慢变缓,最后归于平静。
他晃了晃脑袋,将困意驱散。
“季严俞,你就仗着是我哥,欺负我。”
季严俞挑眉,按住季卿的肩膀,把黏糊糊的弟弟推开,和他平视。
琥珀色的眼睛很冷,像是被激怒的小豹子,阴鸷和戾气藏都懒得藏。
“很晚了,别撒娇,明天想去哪里玩,哥哥都带你过去。”
这声音过柔,听得杵在门口的张宿打了一个哆嗦。
觉得季严俞眼瞎,床上这位显然杀人的心都有了。
果然,季卿骤然拽着季严俞的领带,把人弄得身形不稳。
缓声道:“明天找席沉衍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