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豁然,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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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
郑淑妃对郑奇树道:“兄长,我想单独跟你说话。”
郑奇树点了点头,让下属们走开。
“娘娘,您有何事?”
“兄长,如今前几位皇子都不在了,六皇子是最大的皇子,我又贵为淑妃。我想,我们郑家更进一步的机会来了。兄长意下如何?”
“娘娘,立储之事,并非臣或娘娘可以干预。我们只需做好妃嫔和臣子的本分即可,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便好。”
“顺其自然?你以为我这淑妃之位,是顺其自然便可得来的吗?时势造英雄,属于六皇子和郑氏一族的机会来了,我们自然要抓住。兄长,机不可失啊。”
“郑氏如今已十分显赫,但比起之前的靳氏又如何?靳氏方盛之时,靳妃盛气凌人,靳家子弟骄纵不法,横行一时。当时,臣只是个看守皇陵的小官。
可如今时移世易,靳氏覆灭,如风中残烛。郑氏虽兴,却不能忘记靳氏因何而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更进一步未必是满门荣耀,很有可能一脚踩空,万劫不复。”
郑淑妃道:“兄长未免太谨慎了。如今还有谁挡在六皇子面前?”
“太子、大皇子相继薨逝之时,二皇子也以为再也没人挡在他前面了。可二皇子风光不过一月,旋即事败被诛。
二皇子既伏诛,四皇子的生母鲁昭仪也以为机会来了,可很快就落得个打入冷宫的下场。
四皇子、五皇子在数月之内接连丧命,未必都是意外。权势中心犹如漩涡,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弄潮儿,但一旦被卷进去,能全身而退的没有几个。
六皇子是臣的亲外甥,臣自然希望他能长保富贵,不要有危险。”
“如果不去争储,他最多只能当个王爷。”
“当王爷不好吗?王爷已经是人上人了。”
“六皇子聪明俊秀,根骨绝佳,有太祖、太宗遗风,自然是当皇帝的料。”
“依臣看,六皇子虽好,但比不上大公主。大公主年龄最长,且颇有民心和威望,也有从政经验。皇上很有可能会立她。
娘娘若是不争储位,尚且能跟她搞好关系,将来您母子二人也能善终。
若是做出跟她争储的行为,就成了她的政敌。就算她将来不伤你们性命,也必定会一直忌惮六皇子,六皇子的生活不会那么好。”
“萧柠何足为惧?兄长手上有兵权,郑氏也有好几个武将。只要郑氏起兵支持六皇子,等六皇子登基,郑家就是第一世家。”
“娘娘要拿郑氏全族的命去赌吗?即便郑家只有我一人,我也不赞成用如此手段扶持六皇子上位。更何况,郑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臣必须为他们考虑。”
“皇上宠爱我,对我也不设防,只要我们制定好计划,出其不意,一定能成功的。”
“即便能成功,臣也不赞成这么做。更何况,事情没有娘娘想的那么简单。再说,六皇子还是个孩子,他真做了皇帝,能把国家治理好吗?”
“他不会治理的话,自有本宫垂帘听政,兄长可为摄政王。到时候,朝政皆出自郑氏之手。兄长难道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郑奇树摇头道:“臣为武将,只想为国尽忠,不想以权谋私。当权者要为国计民生考虑,岂能为一己私欲?娘娘并不适合垂帘听政,臣也没有当摄政王的想法。
至于六皇子,他生性柔善,雅好诗书,与世无争,让他当个闲散王爷是最好的。”
郑淑妃不甘心,道:“兄长,您真的不跟我一条心吗?”
“臣是皇上的臣子,只能跟皇上、跟南萧国一条心。娘娘是臣亲妹,臣对您当然有亲情,也希望您和六皇子过得好。
但臣认为,让六皇子将来去封地生活,您跟随他出去养老,对你们母子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兄长既贪生怕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臣并非贪生怕死,而是理性分析。更何况,大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她若是当了皇帝,必定善待弟弟妹妹,六皇子一生都会受其庇护。
但前提是,六皇子不能成为她的政敌。”
“兄长,你为何不帮着郑氏,反而向着大公主?”
“臣并非向着某一个人,只是觉得天下非一家之天下,国家非一姓之国家。古往今来多少名臣,皆因公私不分,最终身败名裂。我们为何要重蹈覆辙?”
“你这都是假清高。我已经有六个月身孕,过几个月,如果再生下一名皇子,我的筹码就会更重。让我现在退出,不可能。”
“首先,您未必会生下皇子。其次,即便生下了,也只是个小孩。除了能增加一点皇上心里的分量,还有什么作用?第三,没有郑氏的支持,娘娘是无法达成心中所想的。
而郑氏一心报国,不会以权谋私。所以,娘娘趁早放弃吧。”
郑淑妃无言以对,只好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皇帝、萧柠等人下来了,众人一起回宫。
半个月后,皇帝立萧柠为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