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大课间,下课铃刚响,邓春风就听见宋揽在喊她。
“邓春风。”
“啊?”邓春风偏回头去,问,“怎么了?”
说话间,徐绥从位置上起身,而后一声不吭地出了教室。
宋揽没顾得上管这些事,只是问邓春风:“你现在有卫生巾吗?”
邓春风急急点头,边把手伸进书包里边道:“我给你拿。”
宋揽把卫生巾揣进口袋后,起身去了厕所。
云渌瞧见宋揽出了门,才偏头问邓春风,语气八卦:“他们最近是不是又闹矛盾了?”
“啊......”邓春风应了声,弯身收拾着抽屉,随便糊弄了句,“应该是。”
“徐绥总惹宋揽不高兴吗?”云渌放下了笔,颇为好奇地问。
“这...咱也不敢乱说啊,说到底都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听春姐的,情侣的事,少干涉。”邓春风煞有介事地吓唬着云渌。
云渌压根不放在心上,笑着切了声:“说得跟你多有经验似的。”
“我就是有经验啊,我......”
邓春风正准备跟他侃天侃地,但她的话在看到邓夏的瞬间就戛然而止,硬生生地哑在了嗓子里。
邓夏的视线平稳又凌冽,但邓春风知道,他这个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强势桀骜。
于是她舔了下唇角,硬着头皮圆回来:“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我好歹也看过那么多言情小说,肯定比你懂得多。”
云渌笑着:“行行行,你懂,你懂你不告诉我?卖关子,你等着,这次考完试换座位,我铁定不跟你坐一块儿了。”
邓春风肘击了他一下:“我也不跟你坐一块,我跟我哥坐,是吧?哥。”
邓夏站在邓春风桌边,闻言应了声:“嗯。”
云渌:“你就惯着她吧,马上毕业了,我看你还能惯几年,走,秦时,打球!”
秦时:“我不去,我过几分钟去找我女神,你自己去吧。”
“你大爷,八字没一撇呢,就连球也不打了?”云渌对他这种行为充满鄙夷。
“我这不正努力写这一撇呢?滚滚滚,你们去。”
下一秒,邓夏瞧见云渌转而投向他的视线,冲他扯出来了个笑,而后就在云渌以为有希望的时候,邓夏残忍开口拒绝:“我不去。”
“......”
云渌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擡手指了邓夏半天,食指点着他,却半晌没憋出一句回击的话来,最后扔出一句:“行,我走了。”
他说完后,从邓春风身后挤了出去,邓夏却往前踏了一步,坐回了他的位置上。
“周末爸妈回来。”邓夏慢慢开口。
邓春风心里一咯噔,偏头望向他,眸光闪动着,罕见地哑声。
邓夏从云渌桌上抄起一支笔拿在手里,一下一下地用笔帽那边点着桌子,他无意识地动作却好像鼓槌似的,一顿一顿的,敲得她脑仁疼。
“哦。”
邓夏瞧出来了她的心思,补了句:“就爸妈和我们,没有别人。”
邓春风才呼了口气,扯出一个笑来:“知道了。”
邓春风接着收拾抽屉,邓夏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开口:“我来吧。”
邓春风没给他让位置,而是依旧坐在位置上,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弄就行了。”
邓夏顿了下,敲在桌面上的笔突然顿了下,抵着桌面,没再擡起来,他把笔一松,发出“啪嗒”一声。
“邓春风,我是你哥,你不是还说要跟我一块坐?”
邓春风手上的动作没停,嗓音也与往常无异:“我知道,刚刚那是诓云渌的,我下次跟程万里一起坐。”
“......”
她接着说:“但就是因为你是我哥,我才不能总是欺负你,什么都让你帮。”
邓夏皱眉,那股难以驾驭的强烈气势陡然出现,他说话掷地有声:“你没有欺负我,邓春风。”
“没有吗?哈哈哈哈哈哈,我这还不算欺负你,哥,你是受虐狂啊——”邓春风一时得意忘形,险些再说出来点不合时宜的话来,但幸好在她擡眼对上邓夏视线时刹住了车。
邓春风舔了下唇角,刻意忽视邓夏眸中的复杂情绪,意志坚定:“反正,我自己来,下次也不跟你坐,你好好学习,考出去。”
长久放在抽屉里不见阳光的书本被她一本本抽出来,书皮光滑湿凉,邓春风没忍住打了个颤,又缓慢吐了口气。
邓夏话题跳跃得很快,登时发问:“穿毛衣了吗?”
邓春风被逗笑了:“穿了穿了,你跟妈一模一样,都——”
邓春风险些咬到舌头,忙不叠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去。
她“哈哈哈”笑了几声,装着缺心眼,想蒙混过去,便又补了句:“都挺细心啊,你真的很细心,哥。”
人在慌乱的时候,就容易口不择言,邓春风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邓夏也自然不会去戳破这明显因为紧张而产生的语法错误。
邓春风吞咽了下,垂头接着收拾抽屉,并且开始在心底告诉自己,邓春风,你不要再说话了。
没过多久,邓春风一字一字地斟酌着回复邓夏的话时,面上豪气飒爽的模样被谨小慎微取代了,但只要邓春风擡眼看一眼邓夏的表情就能知道,他明显在存心逗她。
但谁让邓春风做贼心虚,长久地不敢跟邓夏对视。
两人正僵持着时,宋揽从前门进来了,邓春风的余光瞥见她进来后,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直接从位置上弹了起来,喊道:“宋揽,陪我上个厕所。”
但话音刚落下,邓春风就看清楚了宋揽的表情,惊讶道:“宋揽,你眼睛怎么红了?”
“......”
话音落下时,徐绥跟在身后进了门,他神情冷峻,眉眼挂着冰霜,像是没看见宋揽似的,从她身边经过,而后回位置上拿了本书后,便又出了教室门。
邓春风无意间瞧见他校服后背蹭满了灰尘,惊讶道:“你们打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