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大乾的……江山……”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霍廷渊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朕……传……传于……你……你……来……坐……这……龙……椅……!”
此言一出!殿内重臣虽早有心理准备,仍不免心神剧震!
他们交换着眼神,最终齐刷刷躬身,声音带着沉痛与认同:
“臣等……谨遵陛下遗命!恭请……战王殿下……承继大统!”
然而——
霍廷渊却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轻轻掰开兄长那紧握的、冰冷的手指,单膝跪在龙床前,目光沉静而坦荡:
“皇兄,臣弟……不能受。”
重臣们愕然抬头!
霍廷渊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皇兄遗言,字字泣血,臣弟铭记于心。
然,大乾国本,非儿戏。两位幼侄虽在襁褓,却是先帝嫡脉正统!血脉不可轻废!臣弟霍廷渊,愿以摄政王之身,总揽朝纲,护佑幼主!倾尽心血,教导辅弼,直至两位皇子长成,德才兼备,再择其贤者,继皇帝位!此乃稳固国本、安天下民心之上策!”
重臣们面面相觑,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自古权力倾轧,多少人为了那张龙椅杀得血流成河?
眼前这位手握重兵、功高盖世、更得先帝临终亲口传位的战王,竟能如此坦荡地拒绝唾手可得的皇位,甘愿为他人做嫁衣?
“可是殿下……”
老丞相忍不住开口,“国不可一日无君!幼主冲龄,需强主镇国!殿下雄才伟略,众望所归,当此危局,正该……”
霍廷渊抬手,止住了老丞相的话。
他站起身,目光深邃,望向殿外遥远的天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温柔与坚定:
“丞相所言,本王明白。然,”
他顿了一顿,语气斩钉截铁,
“本王已有家室。吾妻云夕,乃齐国女帝。吾儿慕容宸、慕容昭,尚在襁褓。
若本王登基为帝,坐镇大乾……难道要我霍廷渊的骨肉至亲,从此分隔两国,天各一方?
难道要本王的妻儿,在齐国翘首以盼,而我却在这大乾深宫,做个孤家寡人?”
“皇位之重,重不过血脉相连!江山之责,压不断骨肉情深!”
霍廷渊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寂静的寝殿,
“这大乾的龙椅,我霍廷渊,不坐!”
掷地有声!
殿内一片肃然。
重臣们看着眼前这位铁血与柔情并存的王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敬佩所取代。
能舍滔天权势而重骨肉亲情,此等胸襟气度,古来罕有!
由他摄政辅国,确是最稳妥、最得人心的选择!
龙床上的霍廷哲,听着弟弟这番肺腑之言,那浑浊的眼中,最后一丝不甘与遗憾,竟缓缓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一种……迟来的理解与欣慰。
他的嘴唇极其微弱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紧锁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
抓着锦被的枯手,也缓缓松开。
一代帝王霍廷哲,带着对江山的无尽忧虑、对至亲的深深忏悔、以及对弟弟那番话的最终认同,在这一刻,溘然长逝!
寝殿内外,悲钟长鸣!
大乾的天……
在阴谋、鲜血、背叛与最终的责任托付中……
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