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听完，骨杖上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通商互市...\"突利浑浊的眼中闪过精光，\"这是机遇，也是危险。\"
\"怎么说？\"
\"汉人的粮食确实是我们所需。\"
老萨满低声道，\"但他们的丝绸、美酒也会腐蚀我们勇士的意志。三十年前，老朽就亲眼见过一些部族因为沉迷汉人奢侈品而日渐衰弱。\"
呼延灼握紧拳头：\"那三百万两赔款呢？\"
突利叹了口气：\"王庭金库最多能拿出一百万两，剩下的...恐怕要向各部征收了。\"
这意味着普通牧民的负担将大大加重。呼延灼想起去年冬天，他巡视部族时看到的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和满面愁容的母亲。
\"若拒绝呢？\"他像是在问老萨满，又像是在问自己。
\"战，我们未必能胜；和，族人要挨饿。\"
老萨满的骨杖指向远方，\"王，或许该听听其他首领的意见。\"
呼延灼点点头。他调转马头，向大营疾驰而去。夜风呼啸，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云。
大帐内，各部首领已经齐聚。听完呼延灼的讲述，帐内顿时炸开了锅。
\"三百万两？汉人怎么不去抢！\"右谷蠡王拍案而起，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发红。
\"通商倒是好事。\"
一个小部落首领怯生生地说，\"去年冬天，我们部落饿死了三十多个孩子...\"
\"懦夫！\"右谷蠡王怒吼，\"草原儿女宁可战死，也不向汉狗低头！\"
呼延灼冷眼旁观众人的争吵，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待众人平静些，他站起身，帐内立刻安静下来。
\"诸位，\"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我决定先答应退兵三百里和十年不犯边的条件。至于赔款一事，必须请示单于定夺。\"
\"王！\"右谷蠡王急道，\"这岂不是向汉人示弱？\"
呼延灼目光如刀：\"那你告诉我，在昨天那种不知名的武器攻势下，若继续打下去，我们有多少胜算？\"
他指向帐外，\"去看看我们的战士，多少人还穿着完整的皮甲？多少人的箭囊里还有十支以上的箭？\"
右谷蠡王哑口无言。
\"明日我亲自去见霍廷渊，达成临时协议。\"
呼延灼环视众人，\"同时派出快马，连夜赶往单于王庭。\"
他顿了顿，\"记住，这不是屈服，而是为了部族生存的权宜之计。\"
众首领面面相觑，最终齐齐抚胸行礼：\"遵王命！\"
深夜，呼延灼独自站在营帐外，仰望星空。老萨满突利悄然而至：\"王还在忧虑？\"
\"突利，你说...\"呼延灼轻声道，\"若单于拒绝赔款，我们该如何救回那五千战士？\"
老萨满的骨杖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狼群捕猎，有时需要绕很大的圈子。\"
他又画了一条蜿蜒的线，\"霍廷渊给了我们一条看似屈辱的路，但路尽头可能是草原的新生。\"
呼延灼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暂时接受条件？\"
\"王英明。\"老萨满躬身退下，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