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刀,割开了笼罩战场的薄雾。呼延灼站在营帐外,铁甲上凝结的露水顺着甲片滑落。
五千铁骑,整整五千精锐,一夜之间竟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大王...\"
亲兵跪在帐前,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们的骑兵...全被俘虏了。\"
呼延灼的拳头猛地砸在身旁的木柱上,粗壮的柱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感到一阵剧痛从指节传来,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说下去。\"他咬牙道。
\"昨晚夜里,本以为大乾士兵毫无防备,结果是他们为我们设的圈套,五千勇士全部被俘,战马被没收,兵器被缴…还把咱们的人串成串,押在城墙下...等您亲自去领...\"
呼延灼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他征战十年,从未像如今这般挫败。
霍廷渊这是要将他呼延灼的颜面彻底踩进泥里,还要碾上几脚。
在草原上,只有对待奴隶才会如此。这是比死亡更甚的羞辱,是要将他匈奴左贤王的威严彻底碾碎。
\"锵——\"弯刀出鞘的声音划破长空,呼延灼的宝刀\"苍狼\"映着篝火。
\"集结亲卫队!\"
他怒吼道,声震帐篷,\"我要亲手砍下霍廷渊的头颅,挂在战旗上!\"
\"大王三思!\"
老萨满突利从帐中踉跄奔出,骨杖上的铜铃急促作响,\"这是汉人的诡计!他们就是要引您出营!\"
呼延灼的刀锋停在半空,刀尖微微颤抖。
帐前篝火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五千个草原儿郎!\"
呼延灼的刀猛地劈向身旁拴马桩,粗壮的圆木应声而断,\"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汉狗羞辱?\"
突利老萨满毫不退缩,浑浊的双眼直视呼延灼:\"雄鹰折翼尚能再飞,头狼若死,整个狼群都会覆灭!\"
呼延灼的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一骑飞驰而至,马背上的斥候滚鞍下马,捧上一个包裹:\"汉人...汉人送来的...\"
呼延灼一把扯开包裹,一面精铜打造的镜子当啷落地。镜面光可鉴人,镜背赫然刻着四个汉字——\"草原丧犬\"。
\"咔——\"呼延灼一脚踏碎铜镜,碎片深深扎进靴底,鲜血渗入地面。
他却不觉得痛,因为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尽了所有知觉。
帐前众将鸦雀无声。自老单于死后,呼延灼作为左贤王统领东部诸部,铁骑所向披靡,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大王,\"
大将兀术赤低声道,\"霍廷渊此人狡诈如狐,我们...\"
\"够了!\"
呼延灼抬手打断,忽然冷静下来。
他弯腰拾起一块铜镜碎片,看着镜中自己扭曲的面容,\"备马,我独自去。\"
\"王!\"众将齐声惊呼。
呼延灼解下腰间宝刀扔给阿速干:\"传令各部,若我日落未归,由右贤王接掌兵权。\"
他扯下象征王权的狼头金冠,交给老萨满,\"把这个交给我的儿子,告诉他,父亲不是懦夫。\"
突利老萨满颤抖着接过金冠:\"王,您这是去送死...\"
呼延灼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不,我是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