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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困兽犹斗
空从混沌的梦境中挣扎醒来,喉咙干得像吞了一把沙子。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他辨认出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卧室里,手腕上连着静脉输液管。窗外雨声淅沥,给玻璃蒙上一层水雾。
"醒了?"
多托雷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空转头看去,科学家正蜷在一把对他来说太小的椅子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镜片反射着幽幽蓝光。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蓝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白大褂皱巴巴的,显然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我在哪?"空试图坐起来,一阵眩晕立刻击中了他。
"安全屋。"多托雷合上电脑,走到床边检查输液袋,"研究院被袭击后,我们转移到了这里。"
记忆碎片逐渐拼凑——红色警报、多托雷拽着他穿过紧急通道、一辆等候在巷子里的黑色轿车。空记得自己在车上失去了知觉,毒素发作的痛苦吞没了一切。
"多久了?"空问,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28小时。"多托雷的手指轻轻搭在空的手腕内侧测脉搏,"你错过了三次用药。"
空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陌生的黑色睡衣,布料柔软得可疑。他猛地抽回手:"你帮我换的衣服?"
多托雷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红瞳闪过一丝玩味:"怎么,害羞了?你身上哪处我没——"
"闭嘴。"空抓起枕头砸过去,被多托雷轻松接住。
"自己换的。"科学家把枕头放回床上,语气恢复了专业冷静,"我只是把你搬上床而已。现在,喝药。"
他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气味刺鼻得让空皱眉。多托雷早有准备似的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浓缩咖啡因,抵消镇静副作用。按你喜欢的比例加。"
空接过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立刻被苦得五官扭曲:"操!这比K组织的吐真剂还难喝!"
"良药苦口。"多托雷嘴角微扬,"记得你以前感冒时,连板蓝根都要加两勺糖。"
"闭嘴。"空又喝了一大口,强忍着没吐出来,"荧的消息呢?"
多托雷的表情严肃起来:"我的人已经和她接触了。她现在很安全,但拒绝撤离,坚持要完成调查。"他顿了顿,"你妹妹和你一样固执。"
空松了口气,把难喝的药一饮而尽。多托雷适时递上咖啡因补充剂,两人的手指在杯沿短暂相触,又同时迅速收回。
"躺下。"多托雷拿起床头的听诊器,"我需要检查肺部功能。T-307第二阶段会影响呼吸肌。"
空不情愿地躺平,看着多托雷俯身将听诊器贴在自己胸口。科学家的呼吸声近在耳边,带着淡淡的咖啡和化学试剂味道。这种熟悉的气息让空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深呼吸。"多托雷指示道,声音因专注而低沉,"...再一次。"
听诊器的金属头在皮肤上移动,冰凉触感让空微微战栗。多托雷的手突然停在他左胸上方的一道疤痕处——那是去年在开罗任务中留下的刀伤,几乎擦着心脏。
"差点要了你的命。"多托雷轻声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疤。
空抓住他的手腕:"专心检查,医生。"
多托雷抬眼看他,两人的脸近得能交换呼吸。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空能清晰地看到多托雷虹膜中的每一条血丝,以及镜片后那双红瞳中闪烁的情绪——担忧、愤怒,还有某种更深、更热切的东西。
然后多托雷直起身,摘下听诊器:"肺功能下降20%。今天加一剂支气管扩张剂。"
空松了口气,同时又莫名感到一丝失落。他坐起来,看着多托雷在药柜前忙碌的背影:"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行动?"
"一周。"多托雷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你乖乖配合治疗。"
"太久了。"空掀开被子,"我今天就要去璃月。"
多托雷转身,手里拿着一支准备好的注射器:"以你现在的状态,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对付K组织的杀手?"
空冷笑:"要不要试试?"
挑战的话音未落,多托雷突然扑上来将他按回床上。空本能地反击,却被毒素影响的左臂拖了后腿。多托雷轻易压制住他,双腿钳制住他的腰,注射器抵在他颈侧。
"看,"多托雷俯在他耳边说,呼吸灼热,"你连我都反抗不了。"
空怒视着他,突然屈膝顶上多托雷的腹部。科学家闷哼一声,手上的注射器差点掉落。空趁机翻身将他反制,用膝盖抵住他的胸口。
"再动手动脚,"空喘着气威胁,"我就让你尝尝特勤处的审讯手段。"
多托雷居然笑了,蓝发散乱在枕头上,眼镜歪到一边:"这才像你。"
空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他跨坐在多托雷腰间,睡衣领口大开,而科学家的白大褂早已散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多托雷的手还扶着他的腰,热度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灼烧着他的皮肤。
空立刻松开他,退到床的另一边:"注射。"他简短地说,拉起袖子露出手臂。
多托雷坐起来整理眼镜,表情恢复了专业冷静。他拿起掉在床单上的注射器,排尽空气:"可能会疼。"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空肌肉紧绷。多托雷皱眉:"放松。你以前从不对我设防。"
"以前你也没瞒着我跟恐怖组织做交易。"空尖锐地回应。
多托雷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推入药剂:"那是为了保护你。"
"我不需要保护。"空盯着药液慢慢进入自己的血管,"尤其是你的。"
注射完毕,多托雷用棉球按住针眼,动作意外地轻柔:"你知道吗,"他低声说,"你这种该死的英雄主义差点害死你三次。"
空抽回手臂:"我活得好好的。"
"孟买那次,你失血过多昏迷两天;柏林仓库,子弹离心脏只有两厘米;还有最后这次——"多托雷突然抓住空的手腕,将他拉近,"如果不是我提前换了你的毒素样本,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空睁大眼睛:"什么?"
"你以为K组织会只用半剂量?"多托雷冷笑,"我的人在注射前替换了药剂。否则你根本撑不到回国。"
这个信息让空的大脑短暂空白。他回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K组织实验室的刺眼灯光,首领狰狞的笑容,注射器刺入颈部的锐痛...然后是莫名其妙的减刑,从死刑变成现在的慢性中毒。
"为什么..."空的声音哽住了。
多托雷松开他,站起身整理白大褂:"吃饭。你需要补充蛋白质。"
他转身离开卧室,留下空一人在床上,手腕上还残留着科学家手指的温度。
接下来的三天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日常。多托雷每天准时给空检查、用药、准备特制的营养餐;空则一边配合治疗,一边通过各种加密渠道收集荧和K组织的情报。两人默契地避开私人话题,交流仅限于医疗必要和任务信息。
但有些东西是无法忽视的——比如多托雷每次弯腰检查时擦过空脸颊的发丝;比如空半夜因药物副作用发冷时,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为他盖毯子并停留许久;再比如今早空无意中看到多托雷在厨房,对着手机里一张旧照片发呆——那是他们三年前在研究所年会上拍的合影,空穿着可笑的圣诞毛衣,多托雷一脸嫌弃却仍搂着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