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顺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冷笑:“宋帝好大的口气。你如今自身难保,如何保证这些?”
林木森淡然一笑:“国主既然肯来见我,心中其实已有答案。否则,你今日根本不会踏入这座大帐。”
两人对视良久,帐内寂静无声,唯有炭火噼啪作响。
终于,李乾顺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好,本王……可以与你合作。”
李乾顺的马队早已消失在苍茫的地平线上,只余下戈壁滩上被风渐渐抚平的蹄印。
林木森依旧负手而立,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万里山河,看到了更远的棋局。
一阵疾风掠过他的袍角,衣袂翻飞间,更显得他身形挺拔如松,孤高如岳。
“陛下……”
一声轻柔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李师师缓步走近,手中捧着一件狐裘大氅。她眉眼间带着几分心疼,轻声道:“风大了,您站了许久,当心着凉。”
林木森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她。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却在对上她的一瞬间柔和了几分。
“师师,你来了。”他淡淡一笑,任由她将大氅披在自己肩上。
李师师替他系好领口的丝带,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下颌,又连忙收回,低眉顺目道:“师师见陛下独自在此出神,不敢打扰,又怕您受了风寒……”
林木森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无妨。朕只是在想,这天下大势,究竟该如何落子。”
李师师抬眸看他,眼中满是仰慕:“陛下方才与西夏国主一番对谈,想必已定下了扭转乾坤的良策?”
林木森微微摇头,目光再次投向远方:“良策谈不上,只是人心向背,终究敌不过“利益”二字。李乾顺忍辱负重,心中早有反意,朕......不过是给了他一个理由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翻云覆雨的手段不过是信手拈来。
李师师却听得心潮澎湃,她自幼聪慧,见过无数达官显贵,却从未见过如眼前男子这般,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帝王气度。
“陛下……”她声音微颤,“您与从前,真的不同了。”
林木森侧目看她:“哦?哪里不同?你不会又想说朕喜欢你的臭脚丫子吧?”
“陛下好坏......”李师师娇嗔地摇了摇林木森的手,柔声道:“从前的官家,眼里只有诗画风流;如今的陛下,目光所及,却是万里河山。”
她说着,忽然郑重地后退半步,屈膝行了一个大礼:“师师斗胆妄言,但……能追随这样的陛下,是师师此生之幸。”
林木森伸手将她扶起,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温声道:“傻姑娘,朕还是朕。只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夜空:“朕忽然明白,身为帝王,肩上扛着的,不该只是自己的风流快活,而是天下人的生死荣辱。”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字字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