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是谁?”沈清枝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几分。眼下,这京城里想她死的人,可比想让她活的人要多得多。
这黑衣人却依旧只是神秘地摇了摇头:“外面人多眼杂,我家主子的身份不易大鼓宣扬,姑娘见到他,自然就知晓了。”
话说到这里,这黑衣人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劝诱:“姑娘如今的处境,不也是无处可去,才选择坐在这里?您若是跟着在下,至少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安身之所,总好过冻死在这长街之上,不是吗?我可以保证,我家主人决不会伤害您。”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在沈清枝的痛处。是啊,她还能去哪里呢?
她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心中还是有些纠结。跟他走,前路未卜,吉凶难料,即使保住了命,也不知那人会让她做什么。可眼下留在这里,就只是死路一条。
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般想着,沈清枝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缓缓松开了紧握着匕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久坐,她的双腿一阵发麻,险些摔倒。
黑衣人上前一步,似乎想扶她,却又在她冰冷的目光下,识趣地收回了手。
“带路吧。”沈清枝冷冷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疲惫。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在前面引路。
沈清枝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更深、更沉的黑暗之中。黑衣人走得不快,步履沉稳,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可沈清枝跟得极为吃力。
连日来的筹划,她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股不甘的意志吊着。京城的暗巷如蛛网般交错,阴冷潮湿,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她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深一脚浅一脚,几次都险些滑倒。
可她始终与黑衣人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离。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眼前终于不再是逼仄的窄巷,一扇不起眼的角门出现在视野里。黑衣人有节奏地叩了三下门,随后,门便悄无声息地开了。
门后是一个极为雅致的院落,与外面的脏污混乱判若两个世界。青石铺地,一尘不染,角落里几竿翠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安神的檀香。
这里......沈清枝的戒备瞬间提到了最高。京城中出现这种地方,实在是非同寻常!
黑衣人引她穿过庭院,来到一间书房前,停下脚步,躬身道:“主子,人已带到。”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黑衣人侧身,对沈清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并未跟进去,而是重新隐入了黑暗。
沈清枝的心跳得像战鼓,攥紧匕首,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房间里燃着温暖的烛火,瞬间便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视线所及,一个修长的背影正对着她,那人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正静静地观摩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