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枝闻言,往外走的身影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很快便消失在拐角阴影里,独自留下谢凌一人,如同受伤的孤狼,在昏暗的房间中无声痛哭。
“同袍而已......呵——”谢凌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亮也消散了,魂不守舍地往北城回去。
后面的几日,整个无城都笼罩在一股沉重又压抑的气氛中。
虽说粮草补给已经抵达,可清理战场、掩埋尸体,救治伤员,安抚受惊的百姓,以及加固破损的城墙......事务繁多又杂乱,每个人几乎都忙得脚不沾地。
作为临近的城池,北城自然也前来援助,谢凌和沈清枝,不可避免地在各种场合不断碰面。
城防部署会议上,身为京城特派监军的谢凌站在上手,条理分明地布置着任务,声音平静、沉稳,可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往站在角落里的沈清枝身上划过。
沈清枝则低垂着眼帘,假装没注意到谢凌的视线,盯着地面,对谢凌的目光视若无睹。
只有当谢凌点到她负责的区块时,她才会抬起头,用最简洁、最公事公办的语气应一声“是”或者“遵命”,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其余的几次偶遇,每当谢凌走到她所在的区域,沈清枝就会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后退一步,垂下手,安静地低头站着,给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鲜明的鸿沟。
谢凌几次遇见她想开口,嘴唇微动,可最终却只是化为喉结无声的滚动,相视无言。
几番下来,就连城中最迟钝的百姓都察觉到这两位主心骨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一时间也不敢多言,只能更加卖力地做事,生怕这股子冷冽的风吹到自己身上。
又过了一日,谢凌仍旧没能和沈清枝说上话。
这几日,因为援助无城战后重建,谢凌也临时在这边找了个处所暂住,天色暗下去后,谢凌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昏暗房间里,对着一盏孤灯,周围满是寂寥。
桌上摊着些伤亡名单和等待补充的物资清单,谢凌看着满桌子的纸张,只觉得一阵头痛。
连日来的疲惫、伤口的疼痛,以及那些堆积如山等着处理的事务,如同无数只小虫,在不断啃噬着他的神经。
谢凌叹了口气,猛地抓起桌上的粗陶酒壶,把满酒壶的烧刀子灌入喉咙。
这就辛辣刺喉,入口像一团火似的灼烧着他的喉咙,辛辣的液体不停灼烧着食道,可仿佛只有这短暂的麻痹与灼热带来的身体上的痛,才能让他暂时忘记心里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