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烁转向他，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情绪涌上心头："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们？"
祁煜似乎被这个问题震住了。在医院的荧光灯下，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深邃。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如此简单，又如此沉重。黎烁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从什么时候..."
"也许是在排练厅，你站在我的钢琴上威胁我的时候。"祁煜的嘴角微微上扬，"也许更早，从第一次看到你跳舞时。"
黎烁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想回应，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最终，他只能倾身向前，将额头抵在祁煜的肩膀上。
"我也是。"他轻声说，"但我害怕...害怕依赖你然后..."
"然后失去？"祁煜接上他的话，手指轻轻穿过他的发丝，"我也怕。但比起从未尝试的遗憾，我宁愿冒险。"
黎烁抬起头，直视祁煜的眼睛："如果...如果我们输了比赛呢？如果赵教授真的剥夺你的参赛资格..."
"那我们就创造新的舞台。"祁煜的声音坚定，"艺术不会只有一个出口，爱也是。"
护士走过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黎烁透过窗户最后看了一眼妹妹，然后转向祁煜："我需要回家拿些换洗衣物。你...要一起来吗？"
祁煜点点头，两人的手指在医院走廊的阴影中悄悄交缠。
---
黎烁的公寓小而整洁，客厅墙上挂满了他和黎霏的合影。祁煜站在照片前，看着年轻的黎烁在各种比赛舞台上灿烂的笑容，旁边总是坐着轮椅上的黎霏，骄傲地举着哥哥的奖牌。
"她一直是我的动力。"黎烁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背包，"父母刚走那会儿，我甚至想过放弃跳舞去找工作。但她坚持要我继续训练...那时候她才十岁，却比我坚强多了。"
祁煜轻轻抚摸一张照片——十五岁的黎烁站在简陋的地下室里练功，黎霏在角落的轮椅上认真地看着。
"你们很幸运，拥有彼此。"
黎烁走到他身边："你呢？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祁煜的目光变得遥远："练琴，比赛，再练琴。我父亲是军人，相信纪律高于一切。赵教授发现我的天赋后，生活就只剩下钢琴了。"
"没有玩伴？没有叛逆期？"
"叛逆期..."祁煜突然笑了，"十六岁时偷偷报名参加了学校的街舞社，被我父亲发现后禁足一个月。"
黎烁瞪大眼睛："祁煜会跳街舞？这我必须看看！"
"早就忘光了。"祁煜笑着摇头，但眼神突然变得柔软，"但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到十六岁时的那种自由。就像音乐终于找到了出口。"
黎烁的心跳加速。他向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祁煜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任何你想要的。"
黎烁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温暖的触碰。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我想要一切。共同创作，共同生活，共同面对所有困难...包括霏霏的治疗，包括你的事业危机。"
"即使可能失去？"
"即使可能失去。"黎烁深吸一口气，"因为已经值得了。"
他们的唇在昏暗的客厅里相遇，这个吻比排练厅里的更加深入，更加真实。黎烁能尝到祁煜唇间淡淡的咖啡味，感受到他克制已久的渴望。当他轻轻咬住祁煜的下唇时，对方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双手收紧在他腰间。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黎烁本想忽略，但看到是医院的号码，立刻接听。
"黎先生！"护士的声音急促，"您妹妹醒了，坚持要见您..."
"我们马上回去。"黎烁挂断电话，看向祁煜，"霏霏醒了。"
回医院的出租车上，黎烁靠在祁煜肩上，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夜色中的北京灯火通明，车流如织，但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们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决赛..."黎烁突然想起，"只剩三天了。"
祁煜的手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我们会准备好的。《镜与灵》已经在我心里酝酿了很久。"
"你什么时候创作的？"
"分开的那几天。"祁煜轻声承认，"无法弹奏别人的曲子，只能写自己的。"
黎烁心头一热。他想起自己那几天的状态——机械地排练，却总觉得缺少灵魂。原来他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思念对方。
医院走廊比白天安静许多。黎霏被转出了ICU，在普通病房里半坐着，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睛亮晶晶的。
"哥！"她一看到黎烁就试图坐直，"你猜谁来看我了？刘医生带来的那位瑞士专家！他说我的病例很有希望！"
黎烁惊讶地看向祁煜，后者轻轻点头。
"而且..."黎霏神秘地压低声音，"他告诉我，费用已经有人预付了。是祁老师，对不对？"
黎烁转向祁煜，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祁煜只是轻轻摇头，示意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你们和好了吗？"黎霏直截了当地问，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
黎烁的脸热了起来："我们..."
"是的。"祁煜平静地接话，手指悄悄勾住黎烁的，"我们和好了。"
黎霏露出胜利的笑容："我就知道！"她突然咳嗽起来，黎烁赶紧上前扶住她。
"别激动，你需要休息。"
黎霏摇摇头，抓住哥哥的手："我没事。但你们...你们一定要赢下决赛。"她的目光转向祁煜，"为了打那些坏人的脸。"
祁煜郑重地点头："我们会的。"
护士进来提醒探视时间结束。黎烁亲了亲妹妹的额头："明天一早我就来陪你。"
"不用。"黎霏坚决地说，"你有比赛要准备。我这里有护士姐姐们照顾。"她狡黠地眨眨眼，"再说，我可不想成为妨碍你们恋爱的电灯泡。"
走出病房，黎烁的眼眶终于湿润了。祁煜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两人默默走向电梯。
"她会好起来的。"祁煜低声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
黎烁靠在他身上，汲取着那份温暖和力量。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抬头吻了吻祁煜的下巴："我知道。我们一起。"
医院的荧光灯在电梯门缝中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映在金属壁上的倒影——两个身影终于合而为一，如同镜与灵的交融，如同舞与乐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