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霁咬紧牙关，继续念诵咒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通过血液流向银鳞，而随着每一滴血的流失，他的意识就模糊一分。就在他即将昏厥的瞬间，银鳞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长鸣，身体猛地弹起，银光大盛！
苍术赶紧将白霁拉开，中断了仪式。白霁虚弱地瘫在地上，视线模糊中看到银鳞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它时大时小，时而呈现蛇形，时而显现蛟态，最后竟然化作了人形！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人形更加完整稳定。银白色的长发垂至腰际，眼角的纹路清晰如画，额头上的小角也保留了下来，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最惊人的是，他颈侧浮现出一个奇特的印记，形状竟与白霁的手掌一模一样。
\"成...成功了？\"白霁气若游丝地问。
银鳞——现在应该称之为\"他\"了——睁开眼，金瞳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清明。看到瘫倒在地的白霁，他立刻扑了过来，将白霁抱起。
\"白霁！\"银鳞的声音不再带有蛇类的嘶嘶声，而是清朗悦耳，充满焦急，\"你的生命气息好弱...\"
苍术检查了一下白霁的状况：\"力竭而已，死不了。\"他递给银鳞一碗药汤，\"喂他喝下，然后让他好好休息。血饲之术很耗元气，至少需要三天才能恢复。\"
银鳞小心翼翼地托起白霁的头，将药汤一点点喂入他口中。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白霁却觉得甘之如饴——不仅因为药效，更因为银鳞关切的眼神。
\"你...没事了？\"白霁虚弱地问。
银鳞点头，眼中满是复杂情绪：\"为什么要这么做？血饲之术几乎要了你的命...\"
\"因为...\"白霁想解释，但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的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因为是你...\"
黑暗降临前，他感觉到银鳞的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温暖而坚定。
白霁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他时而在水下遨游，时而在云端漫步，看到的景色奇异而瑰丽，不像人间所有。最奇怪的是，他总感觉银鳞就在身边，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醒了？\"苍术的声音将白霁拉回现实。
白霁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窗外已是黑夜，油灯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苍术递给他一碗热汤，\"你的小蛟朋友急坏了，要不是我拦着，他差点再次对你用血饲之术反哺。\"
白霁这才注意到银鳞就坐在床边，人形状态下穿着一件明显是苍术借给他的灰色长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他的眼睛——那双金色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担忧和喜悦，让白霁心头一热。
\"你感觉怎么样？\"银鳞接过汤碗，亲自喂白霁喝汤，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好多了。\"白霁试着坐起来，银鳞立刻扶住他，\"你呢？那些黑蛊...\"
\"完全清除了。\"银鳞展示着手臂，皮肤光洁如初，\"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身体突然泛起银光，眨眼间变回了蛇形，然后又变回人形，\"我能自由控制形态了。\"
苍术在一旁解释：\"血饲之术不仅治好了他，还加速了他的成长。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化形能力，可以随意切换形态。\"
白霁惊讶地看着银鳞：\"那太好了！\"
\"不仅如此，\"苍术神秘地笑了笑，\"你们之间现在有了一种特殊的联系。自己看看吧。\"
银鳞迟疑了一下，解开衣领，露出颈侧那个手掌形状的印记。更奇怪的是，当白霁下意识抬起自己的右手时，发现掌心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个银色的蛇形印记！
\"这是...\"
\"血饲契约。\"苍术解释道，\"你们现在生命相连，福祸与共。具体会有什么影响还不清楚，古籍上记载每个契约都有独特的表现。\"
白霁好奇地触碰掌心的印记，银鳞立刻轻颤一下，颈侧的印记微微发光。
\"你能感觉到？\"白霁惊讶地问。
银鳞点头：\"像是...轻轻的触碰。\"他学着白霁的样子，碰了碰自己颈侧的印记，白霁的掌心立刻传来一阵酥麻。
苍术识趣地起身：\"我去准备些吃的，你们...慢慢研究。\"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银鳞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白霁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相处——不再是主人与宠物，而是两个能够自由交流的个体。
\"谢谢你救了我。\"银鳞突然开口，\"在山上，还有...用血饲之术。\"
白霁摇头：\"你救我在先。如果不是你强行破禁而出，我早就死在那些控尸手下了。\"
银鳞抬起头，金瞳直视白霁：\"那不一样。我是...本能地想要保护你。而你是有意识地选择牺牲自己。\"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人类不是最珍视自己的生命吗？\"
白霁不知如何回答。是的，人类怕死，但他当时根本没有考虑生死的问题，只想救回银鳞。这种冲动从何而来？仅仅因为银鳞是他的本命蛊吗？还是因为...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白霁最终说道，\"但那一刻，我觉得如果你不在了，我...我也不想独活。\"
银鳞的眼睛瞪大了。他突然抓住白霁的手，力道大得几乎疼痛：\"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吗？\"
白霁的心脏狂跳起来。爱？他对银鳞的感情确实超越了主仆之情，但这是爱吗？那种让人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感情？
\"我...我不知道。\"白霁诚实地说，\"人类的情感很复杂...\"
\"对我来说很简单。\"银鳞的声音坚定而清澈，\"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保护你，陪伴你。你痛苦我就痛苦，你快乐我就快乐。如果这就是爱，那我爱你。\"
如此直白的告白让白霁耳根发烫。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从一条（曾经是）小蛇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更没想到自己会为此心跳加速。
\"我...我也是。\"白霁最终回应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银鳞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两轮小太阳。他倾身向前，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将唇贴上白霁的。这个吻比生辰那晚更加坚定，却同样生涩。白霁闭上眼，回应着这个吻，所有的疑虑和恐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分开时，银鳞的眼中满是惊奇：\"这次感觉不一样...更强烈了。\"他抓住白霁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能感觉到吗？心跳。\"
白霁确实能感觉到——那颗心脏正以惊人的速度跳动着，与他自己的心跳渐渐同步。更奇妙的是，他掌心的蛇形印记与银鳞颈侧的手形印记同时发出微光，仿佛在共鸣。
\"我想这就是契约的作用。\"白霁轻声道，\"我们真的生命相连了。\"
银鳞露出满足的笑容：\"正合我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苍术的咳嗽声：\"吃的准备好了。如果你们...呃...忙完了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银鳞帮白霁披上外衣，搀扶他起身。虽然前路依然危机四伏，但此刻，在这小小的山间草庐中，他们找到了比安全更珍贵的东西——彼此坦诚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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