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尘埃落定后,霉味混着焦糊的血锈气直往鼻腔里钻。
沈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楚昭胸前浸透的血渍,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方才他撞向石壁时,明明可以偏半寸让她承受冲击,却偏要用自己的后背去接那些坠石。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楚昭声音发哑,指腹蹭过她发间沾的碎石,"我这具身子硬得很,当年在暗卫营被鞭抽三百都没皱过眉。"他说得轻松,可垂落的左手却在微微发抖,显然左肩的伤口疼得狠了。
沈烬没接话。
她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命轮核心透来的幽光上。
那光比之前更暗了些,金纹流转的速度却更快,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
方才那道黑影闪过的瞬间,她心口的烬火跟着抽痛——是前世的记忆在翻涌。
那时月白女子跪在命轮前哭,哭到血浸透素裙,哭到命轮的光都跟着发颤,可最终也没能留住要消散的人。
"阿昭。"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如果我们要真正掌控命轮,就必须建立新的契约。"
楚昭的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指节在身侧蜷了蜷。
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掌控"意味着什么——前世他们被命轮困在轮回里,每一世都带着未消的执念醒来,像提线木偶般重复爱恨生死。
可这一世不同了,他有了要护的人,有了能信的人,再不愿被命运牵着走。
"你是说......以双生劫之力重塑命轮绑定?"他问,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沈烬点头,发尾扫过他染血的衣襟。
她的指尖抬起,在两人之间虚虚画了个圆,烬火在指腹跃动,映得眼底也有了火光:"前世我们靠执念维系轮回,今世应当以意志和信任来重建联系。"她的手悬在半空,掌心还留着方才结印时的灼痛,"你愿意吗?"
楚昭望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从前总像蒙着层雾,现在雾散了,他能看见最深处的星火——是他在暗夜里寻了千年的光。
他喉结动了动,伤口的血还在渗,可伸手去握她的手时,动作却稳得像山:"我信你。"
掌心相贴的瞬间,沈烬打了个寒颤。
他的手比她凉,指腹有常年握剑磨出的茧,硌得她掌心发痒。
命轮核心突然发出清鸣,金纹如活物般窜出,在两人周围织成光网。
光束裹住他们时,沈烬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命运伸手,也是第一次,把后背完全交给另一个人。
意识被拉入虚空的刹那,她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
不是地宫的腐味,不是血味,是前世他常佩的沉水香。
眼前的黑暗像被撕开道口子,风灌进来,带着细雪的凉。
沈烬下意识攥紧楚昭的手,却触到他掌心的薄汗——原来他也在紧张。
"别怕。"楚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虚空里特有的嗡鸣,"我在。"
这句话像颗火种,"轰"地炸开在沈烬心口。
她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面,那时他穿玄甲,她穿素裳,他说"等我打完这仗就来娶你",结果等来的是他的断剑和染血的婚书。
后来每一世她都在等,等他记起,等他回头,直到这一世,他终于站到了她身侧。
光越来越亮。
沈烬眯起眼,看见虚空里浮起两团影子。
一个红得像火,一个白得像雪,轮廓模糊得像隔着层毛玻璃,却让她的眼眶突然发酸。
楚昭的手在她掌心收紧,她知道他也看见了——那是他们的前世,是被命轮锁了千年的因果。
"阿昭。"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了点鼻音,"这次换我护着你。"
楚昭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按了按。
他们的心跳声透过掌心传来,一下,两下,像在应和命轮的韵律。
虚空中的影子动了动,红衣女子似乎转过了头,白衣男子的手抬了抬,像是要触碰什么——
"轰——"
剧烈的震动突然袭来。
沈烬的意识被扯得生疼,再睁眼时,已回到了密道里。
命轮核心的光更盛了,金纹流转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像终于找到了锚点。
楚昭的额头沁着汗,却冲她笑了笑:"成了?"
沈烬摸向自己心口,那里有团温热的光在跳动,和他的心跳同频。
她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肩伤的位置:"成了。"
虚空里的影子还在她脑海里晃。
她知道,那些被埋了千年的秘密,就要随着这新的契约,一点一点,浮出水面了。
虚空中的光影突然凝实。
沈烬的呼吸几乎停滞——那团模糊的红衣终于显露出清晰轮廓:女子鬓间垂着珊瑚步摇,裙裾绣满凤凰衔火纹,眼尾一点朱砂痣,正是她镜中看了千遍的模样;而白衣男子广袖垂落,腰间玉牌刻着"昭"字,眉峰如刃,与楚昭此刻的面容重叠成同一道月光。
"是我们。"楚昭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指节,声音发涩。
喜欢烬火王妃:冷殿下你欠我一场盛世请大家收藏:烬火王妃:冷殿下你欠我一场盛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前世的他们站在命轮中央,红衣女子的目光扫过他肩背的血痕,又落在沈烬发间未拭的碎石上,忽然笑了:"这一世,你们终于肯牵彼此的手了。"
沈烬喉头一热。
她分明记得前世自己跪在命轮前哭到血浸素裙时,这双眼睛里只有绝望;此刻的红衣女子眼底却浮着星子,像看见春天破冰的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