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引什么!\"他的黑雾突然凝结成骨刀,\"这雷劫会连你一起碾碎——\"
话音未落,天际滚过第二声惊雷。
赤金雷光顺着沈烬的发梢劈下,将那柄骨刀熔成铁水。
她望着邪道尊主逐渐透明的身形,喉间溢出带血的笑:\"我知道。\"她的瞳孔里跳动着两簇小太阳,\"但只要能烧干净你这种人渣,碎成灰我也认。\"
城楼方向传来龙吟。
楚昭站在最高处,血书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指尖抵着眉心,前朝皇室特有的鎏金血脉在皮肤下翻涌——那是母妃临终前用最后一口真气封在他血脉里的秘密。
当沈烬的火焰照亮天际时,他终于看清了记忆里那个女人的脸:她穿着与沈烬相似的赤裙,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跪在火场里,而火场外,正站着此刻与沈烬对峙的邪道尊主。
\"原来你才是当年的刽子手。\"楚昭的声音裹着冰碴,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一枚褪色的龙纹玉珏——那是母妃遗物,\"御龙诀,启。\"
龙啸声撕裂云层。
一条由半透明魂灵凝聚的巨龙从楚昭背后腾起,金鳞上还沾着未散的血气,正是当年为保护前朝皇室战死的三千御林军。
巨龙振翅时,邪道大军的黑旗被掀飞数十面,几个试图偷袭百姓的灰衣杀手被龙息卷上半空,眨眼间烧成灰烬。
\"九哥!\"沈烬转头的瞬间,额角的冷汗砸在城砖上。
她看见楚昭白衣染血,却仍在全力维持龙诀,而龙身正缓缓朝她的方向游来,将她与邪道尊主的战场护在龙翼之下。
变故发生在龙啸最盛时。
林靖从废墟里窜出来时,腰间的邪道匕首泛着幽蓝光芒。
他早就在地道里藏了三日,本想等楚昭与林怀远两败俱伤时渔翁得利,可此刻见邪道尊主被压制,竟红着眼朝沈烬后心刺去——那是他在邪道禁术里学的\"同归于尽式\",匕首淬了蚀骨毒,哪怕只擦破点皮,也能让沈烬的烬火失控焚烧自己。
\"小心!\"南宫烬的银针擦着林靖耳际飞过,却还是慢了半步。
楚昭的瞳孔骤缩。
他松开维持龙诀的手,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沈烬。
龙鳞在他背后碎成星芒,却仍有半片残鳞挡在沈烬身侧。
林靖的匕首刺穿龙鳞时,楚昭的胸膛也迎了上去——金属入肉的闷响混着沈烬的尖叫,在血光里炸开。
\"楚昭!\"沈烬转身接住他下坠的身体。
他的玄衣前襟迅速被血浸透,指腹还在无意识摩挲她的耳垂,像从前每夜替她擦药时那样:\"我就说...要回来给你擦药...\"
\"闭嘴!\"沈烬的眼泪砸在他染血的下颌。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正在她掌心变弱。
诅咒的刺痛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胸腔里翻涌的滚烫热流——那是烬火与圣力在疯狂交融,像两簇被暴雨浇灭又重新燃起的野火,烧得她眼尾泛起金红。
\"你敢动他。\"她的声音变得不像人类,每一个字都裹着熔金的温度。
林靖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金焰缠住,\"你敢动我最重要的人。\"
邪道尊主终于慌了。
他想化作黑雾逃窜,却被龙鳞残片凝成的锁链缠住脚踝——那是楚昭用最后一丝血脉之力布下的困局。
沈烬站起身,怀里的楚昭被龙翼轻轻托住,她走向邪道尊主时,地面的青砖都在融化,\"我娘求你留我一命,不是为了让我成为你的容器。\"她抬手,金焰在掌心凝成凤凰形状,\"是为了让我,烧光你这种吃人的鬼。\"
金焰裹着雷劫劈下的瞬间,整个楚都的天空亮如白昼。
邪道尊主的黑雾发出刺耳鸣叫,他的白骨念珠碎成齑粉,青灰皮肤像被剥了层皮般脱落,最后只剩一道惨绿色的魂体在火焰里挣扎:\"这不可能...你明明该被诅咒反噬...\"
\"因为我有比诅咒更重要的东西。\"沈烬的金瞳映着他消散的魂体,\"是他让我知道,活着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为了和他一起看没有血的天亮。\"
最后一丝阴煞之气被烧尽时,沈烬眼前一黑栽倒。
她模糊看见楚昭挣扎着爬过来,用染血的手捧住她的脸;看见南宫烬带着战场医师狂奔而来,白衫上沾着别人的血;看见龙灵化作星芒钻进楚昭的玉珏,而远处百姓举着火把涌来,欢呼声像浪潮般淹没了所有血腥。
\"阿烬...\"楚昭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说过...会陪你完成复仇...\"
她想笑,眼泪却先砸在他手背上:\"这一世...我们终于赢了...\"
意识消散前,沈烬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耳边低语。
那声音像春风拂过她幼时的院落,像母亲哼过的摇篮曲:\"现在...该去唤醒'真正的你'了。\"她的心跳逐渐平稳,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山巅之上那道与她容貌相同的身影——女子穿着褪色的赤裙,怀里抱着个裹着红布的婴儿,在暮色里对她轻轻招手。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