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刘好仃的声音就到了:“工具袋留下,明天要用。”
老黄愣了一下,回头把工具袋放在门边的架子上,没说话,走了。
会议室的灯还亮着,投影仪关了,白板上的字没擦。刘好仃站在那儿,把记号笔一根根插回笔筒,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上。他看了眼表,六点十分。厂里还没开工,但他的活已经开始了。
他先去了车间,在白板最上方画了两条横线,左边写“医疗线”,右边写“新能源线”,用红蓝两色标出三天、五天、七天的节点。步看了看,觉得清楚了,就去敲了班组长的办公室门。
排班表改了。小李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腾出来做技术梳理,老黄下午两点到四点专攻模拟架,新人甲上午在岗,下午两点后自由调度。刘好仃自己接了早会,十分钟,只说三件事:主线进度、拓展进展、卡点反馈。
“说定的事,就得马上动。”他对班组长说,“不然风一吹,就凉了。”
小李到实验室的时候,发现测试炉空着。他松了口气,打开系统准备调数据,结果一查,三个月前的高温连续运行记录不见了。他翻了日志,发现那天炉子临时被调去处理一批急单,测试中断了。
他立刻给刘好仃打电话:“涂层数据缺一段,七十二小时的极限测试没跑完。现在重做,得占炉子两天。”
“那就重做。”刘好仃在样品区,手里拿着卷尺,“现在不是补作业,是抢资格证。炉子停两天,产线补夜班,我去说。”
小李还想问夜班排产怎么调,刘好仃已经挂了电话。五分钟后,夜班负责人回电确认:排产改了,测试炉今晚八点亮火。
老黄一早去了旧模具库。标准铝框拼出来的架子是直的,但新能源电池舱是曲面,硬装误差超过三毫米,根本没法看。他蹲在角落翻了半个多小时,找到几根废弃的弧形支架,是早年做样品时留下的,一直没扔。
他拎着支架回来,叫了两个辅助工,下午三点开始修磨。支架表面氧化严重,得用砂轮一点点打磨,再用夹具固定角度。老黄不说话,只用手势指挥,哪儿不对就敲一下。
刘好仃四点过来看了一眼,没多问,转身调了激光测距仪过来。两人一言不发地校准了半小时,终于把误差压到一点五毫米以内。架子能还原舱体轮廓了。
“能比划出来就行。”刘好仃说,“下一步,再改。”
新人甲一早去了市图书馆,带了笔记本和U盘。她要查近三年的医疗设备故障年报,结果被拦在档案室外面。工作人员说,非科研单位不能调阅内部维修记录,只能看公开招标文件。
她坐在阅览室翻了一上午,记了些参数,但全是正面描述,没有“故障”“失效”“反复维修”这些词。她有点泄气,掏出手机给刘好仃发了条消息:“年报看不到,怎么办?”
刘好仃回得快:“别在死路上走。去社区医院转转,找找第三方检测论坛,关键词我发你。再不行,我认识个退休的质检员,让他帮你看看非涉密的案例摘要。”
新人甲眼睛一亮,立刻换了方向。她搜了几个本地医疗设备维护群,翻出一堆用户吐槽帖:“温控漂移”“门缝漏温”“样本反复解冻”。她一条条记下来,又联系了刘好仃介绍的老师傅,对方发来三页手写维修记录,全是典型故障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