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枝写着“品牌出海”——海外认证、本地化合作、国际标准对接。
“咱们这几年,一直在给这棵树浇水。”刘好仃指着根部,“现在,它发芽了,也开花了。可树要长大,光靠根不行,得长枝,得伸叶。”
他环视一圈:“所以今天,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我们,要不要试着走出车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老张举手:“刘工,您说的‘外面的世界’,具体是啥?”
“举个例子。”刘好仃打开投影,调出一张照片:一栋通体透明的大楼,玻璃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这是阿姆斯特丹的一座零碳办公楼,外墙全是智能调光玻璃,能自动调节透光率,还能发电。供应商是荷兰一家公司,但他们的玻璃,其实是我们厂去年出口的基材。”
他顿了顿:“我们造了‘骨’,别人包了‘皮’,最后全世界都说那是‘荷兰科技’。我不想再做幕后人了。”
有人低声嘀咕:“可我们不懂建筑设计,也不懂海外营销……”
“没人天生懂。”刘好仃说,“但我们可以学。就像当初学节能设备一样,从零开始。我不指望明天就拿下欧洲市场,但我们可以先参加展会,先交朋友,先听听别人怎么讲故事。”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本德国展会的会刊:“我已经报名了下个月的国际玻璃产业创新峰会。不是去参观,是去参展。展位不大,就三十平米。但我想让它变成一个起点。”
小林问:“展什么?”
“展我们自己。”刘好仃笑了,“展我们的玻璃,展我们的数据,展我们怎么用一度电、一克尘,换来一条绿色生产线。展我们——一群普通工人,是怎么把‘不可能’变成‘做到了’的。”
会议室渐渐有了声音。
有人翻资料,有人记笔记,还有人小声讨论起海外认证的流程。
刘好仃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群人。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立刻明白“品牌全球化”意味着什么,但只要有人开始翻资料,有人提出问题,这棵树,就算真正开始长新枝了。
散会前,他最后说了一句:“我们不怕慢,就怕原地站。从明天起,成立一个‘新业务探索小组’,谁有兴趣,谁就来。不看资历,只看想法。”
没人立刻报名。
但当天下午,刘好仃的邮箱里多了七封申请邮件。
有写“我想学海外市场分析”的,有写“我会英语,想试试做展会翻译”的,还有一封只写了五个字:“我也想看看。”
他一条条看完,笑着回了个群发:“下周一开始,每周三下午,新业务茶话会。带问题来,带想法来,带一杯茶来。咱们边喝边聊。”
傍晚,他独自回到车间。
二号线的传送带依旧平稳运转,电子屏上的能耗数字绿得发亮。他站在控制柜前,看着那根被割开胶布的备用线,终于伸手,轻轻拔了下来。
接口裸露在外,像一颗被摘除的蛀牙。
他把线放进证物袋,贴上标签:“2023.11.07,二号线主控,疑似远程模块,来源待查。”
然后转身,走向办公室。
桌上的邀请函还摊开着,他拿起笔,在背面写下一行小字:“走出去,不是为了逃离车间,而是为了让车间的声音,被世界听见。”
手机震动。
是小林发来的消息:“电工班确认,信号源断了。最后一次追踪,指向……一个海外IP。”
刘好仃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三秒,嘴角微微一扬。
他回了个字:“好。”
然后打开电脑,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品牌全球化·第一步”。
鼠标悬停在“新建文件”上,他停顿了一瞬。
下一秒,敲下标题:“海外市场初步调研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