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没说话,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调出一份内部报告。标题是《厂区数字化能力评估》。她指着其中一行:“系统兼容性:低;数据采集率:62%;AI模块接入:无。”
“也就是说,”刘好仃轻声说,“我们想讲数字故事,但笔是坏的,纸是湿的,墨水还没买。”
会议室安静下来。空调的风从头顶吹下,把桌上的文件吹得微微颤动。墙上的图表在光线下泛着微黄,像一块老玻璃。
过了几秒,刘好仃突然笑了。
“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干嘛了吗?”他问。
“开会前?”
“去车间转了一圈。”他说,“路过切割机,看见小李在那儿站了十分钟,盯着屏幕看。”
“看啥?”
“看数据流。”刘好仃眼睛亮了,“那小子说,他发现每次切厚板,系统都会延迟0.8秒,像在‘喘气’。他还录了频,想拿去给小陈分析。”
小林笑了:“他还真当机器有呼吸了。”
“可他说得对。”刘好仃认真起来,“机器不是铁疙瘩,它有节奏,有疲劳,有‘性格’。我们以前不管这些,现在不管,以后就更听不懂它说话。”
他走到白板前,在“深化”旁边写下两个字:
听懂
“咱们的数字化转型,不能光是换系统、上AI。得先学会听——听机器的,听数据的,听世界的。”他转身看着小林,“小张他们在德国搞‘技术沙龙’,咱们不能只当观众。下次,咱们也办一场,主题就叫:‘中国玻璃,如何开口说话’。”
小林眼睛一亮:“直播?”
“当然。”刘好仃笑,“让全世界听听,咱们的玻璃,不只是透明的,还是有声的。”
他拿起笔,在白板最下方写下一行字:
下一步:全面启动品牌全球化数字化转型深化计划
然后,在“深化”两个字上重重画了个圈。
“我知道难。”他语气平静,“国际技术更新快,我们底子薄,人手紧,系统老。可正因为难,才要现在开始。人才我们已经有了,火种也带回来了——接下来,不是等风来,是自己点火。”
小林看着他,忽然问:“那……第一步做什么?”
刘好仃没立刻回答。他走到墙边,伸手抚平那张趋势图表翘起的边角。纸面微微发烫,像是被阳光晒久了。
他抬头看着曲线最陡的那一段,轻声说:
“先让系统,学会喘气。”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又停下。
“对了,”他说,“明天早会,把那张图表投影到主屏上。别缩在角落了。”
门打开,走廊的光斜斜照进来,像一束调试中的激光。
他走出去,脚步平稳。
身后,小林站在原地,看着白板上那一行字,伸手拿起笔,在“第一步”
让机器学会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