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不是一家一家干的。”他说,“是一套流程,有人设计,有人生产,有人运营,有人洗钱。分工明确,像条流水线。”
老陈喝了口凉茶:“咱们是手工打磨光,他们是批量制造影子。”
“更麻烦的是,”小林忽然抬头,“我发现有些仿品,开始用咱们的客户留言当广告词。”
“比如?”
“有个页面写着:‘用户说,这光像办公室的晨雾。’”她点开截图,“这明明是山田先生的私信内容。”
刘好仃眼神一紧。那条私信,当时只有小林看过。
“他们怎么拿到的?”
“不确定。”小林摇头,“可能是爬虫抓取,也可能是内部泄露——但更可能是,有人把咱们发布的品牌故事,当成素材库了。”
“公开的内容,被反向收割。”刘好仃写下:“渠道一:社交平台内容爬取”“渠道二:非正规电商平台寄生”“渠道三:利用用户生成内容(UGc)进行二次包装”。
他翻到新一页,标题写上:“国际侵权行为洞察”。
类型:外形仿冒、品牌语盗用、内容寄生
手段:技术造假、情感挪用、平台漏洞利用
渠道:自由港中转、小型电商聚集地、社交平台引流
“结论呢?”小李问。
刘好仃看着窗外。阳光斜照,火种墙上的光斑已经爬过“共”字,正缓缓逼近“同”字。
“不是个别现象。”他声音平稳,“是系统性抄作业。而且,它们知道咱们的弱点——反应慢,跨海维权难,品牌出海才起步。”
“那怎么办?”小李追问。
“先摸清路。”刘好仃合上本子,轻轻拍了拍封面,“知道贼从哪儿进,才能安锁。”
他站起身,走到火种墙前,取下那张写着“光可以共享,名字不能被偷走”的卡片。背面还贴着老陈捡来的碎玻璃,上面潦草写着“patente?”。
他没扔,也没换,只是把卡片翻了个面,重新钉好。字朝外,玻璃朝墙。
“咱们的光,得照得更清楚点。”他说。
小林忽然“哎”了一声,指着手机:“刘师傅,您看这个。”
她打开一个南美论坛的帖子,标题是:“如何分辨真正的‘深圳玻璃’?””“弧边角度”“刻字深浅”。
“还有人总结了‘五大真品特征’。”她念,“第一条:光斑移动时,边缘有轻微拖影,像雨后的水膜。”
刘好仃盯着那张图,久久没说话。
“这……不是咱们发的。”小李确认。
“是用户自己总结的。”小林声音有点颤,“他们开始认光了。”
刘好仃嘴角动了动,像想笑,又像在忍什么。他转身走回调度台,翻开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当用户开始教别人认真光,说明假的,已经藏不住了。”
他合上本子,塞进抽屉。抬头时,正看见小林在平板上新建文件夹。
她输入名字:“Infri_cases_V2”。
回车键按下时,车间广播忽然响起,播放的是上个月那支品牌宣传片的背景音——玻璃轻碰的叮当声,混着老陈的旁白:“它走得慢,但没停。”
刘好仃站在调度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和那声音一致。
一下,又一下。
像在数光移动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