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圈圈住“多样”两个字,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像是钉了颗钉子。
“全球客户,十个有十个时差,八个有八种说话方式,五个连‘破损’的定义都不一样。”他说,“咱们现在连他们几点上班都不知道,就敢说‘我能服务’?”
阿芳翻着笔记本:“上次土耳其那边问价格机制,其实就是在试探咱们会不会‘偏心’。服务这事,一不小心,就成了偏心的证据。”
“所以更要小心。”刘好仃把笔放下,“咱们现在提‘全球化服务’,不是要马上建客服中心,也不是要招外语专员。是要先听,再想,再动。”
小林挠头:“可听谁?怎么听?听完了又怎么用?”
“问题很好。”刘好仃打开系统,调出上一章的“协同响应时长”截图,“我们能抢二十二分钟物流响应,是因为知道堵在哪。可客户一句话等十分钟没回,我们连‘堵’都没感觉。”
他合上电脑:“所以第一步,不是做,是准备做。”
阿芳忽然问:“那……咱们现在算不算,又点了一把火?”
刘好仃看了她一眼,没笑,也没否认。
他走回调度台,打开“火种·服务线”文件夹,新建了一份文档,标题写得简单:
国际客户需求洞察筹备方案(初稿)
底下第一行写着:“目标:在不动声色中,听清全球客户的真实声音。”
他点下保存,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零八分。
“小林,”他说,“去把推演题库的下一轮暂停。这周优先级改了。”
小林一愣:“那‘代理集体抵制’那题呢?”
“留着。”刘好仃关掉屏幕,“但咱们得先搞明白——客户到底要什么,才谈得上‘保得住’。”
阿芳合上本子,轻声说:“感觉像又要重新学走路。”
“本来就是。”刘好仃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便签,没写字,先贴在火种墙上。
空白的。
像一张没拆封的邀请函。
“以前是救火。”他说,“现在是种树。树长得慢,但风再大,也吹不倒根扎得深的。”
小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这回,咱们种的是‘服务树’?”
“不。”刘好仃摇头,“种的是‘信任树’。服务是枝叶,信任才是根。”
他拿起红笔,在白板上“多样”旁边,加了个箭头,写下两个字:
共情
笔尖刚落,阿芳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系统自动推送的客户投诉更新。
一条来自南美,用西班牙语写着:“货物完好,但等待回复的48小时,让我们觉得被忽视。”
刘好仃走过去,看了眼屏幕,没说话。
他只把红笔轻轻放在桌角,发出一声轻响。
会议室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小林抬头:“这灯……是不是该换了?”
刘好仃没答。
他盯着那条西语消息,忽然问:
“我们有没有试过,在他们上班前,把消息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