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风，姜希微看到方京元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开口道：“太医说你你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我想着也是时候开始让你熟悉一下政务了。免得到时候你猛一接手，难以应对。以后我就在寝殿批阅奏折了，每一个我认为有价值的奏折都会念给你听。”
姜希微闻言，心中不由觉得奇怪。显然那床上是有人的，可会是谁呢？
听方京元的意思，竟是想要日后禅位给他。
她抬脚绕过屏风走过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谁。
刚转过屏风，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四肢尚且不能动，你会不会有些太着急了？”
姜希微的身形顿住，她震惊地看向床上的人。略过方京元的肩膀，她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正是上一世已经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姜昱。
此刻他虽然脸色苍白，但却是活生生的。
“皇兄！”她快步走过去，凑近了看他。
“你——你居然还活着？！”姜希微试图抚摸姜昱的脸，却也只是徒劳。
可她依然可以确信，他确实是活着的。
可怎么会呢？上一世她得到的消息明明是已经战死了的。
这中间，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方京元开口道：“只是四肢不能动而已，脑子能动，嘴也能动就行了。你四肢尽断，五脏六腑都受了震荡，这么快就能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我已经很满意了。”
“当初方正他们把你从土里挖出来的时候，险些都以为你已经命丧黄泉了。也亏的是你命大，北狄在那山谷里埋了那么多炸药，都没能要了你的命。”
“在废墟里埋了三天，还能喘气儿。看来你果然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
姜昱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无力，“我是真龙天子，你就是乱臣贼子。等我恢复好了，你确定我会留你的命？”
方京元笑笑：“我的命不必你留，也不劳烦你动手。等你痊愈，我自会去殉阿霁。”
他的声音平淡，说出的话却让人侧目。
姜昱看了看他，没再说话，闭目养神。方京元也没再打扰他，起身去书案后开始批阅奏折。
一时间寝殿内寂静无声，只有偶尔方京元念奏折的声音，或是哪里有地动或是哪里有匪寇云云。
他手边的奏折渐渐减少，窗外也传来了鸡鸣声。
姜希微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在梦里，时间的流速比现实中快了许多，不知不觉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方京元批阅奏折，彻夜未眠。
姜希微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风云转化，日月交替，眨眼之间已经完成了冬与春的轮换。
枯枝冒出了绿芽，结冰的湖水泛起涟漪，是在冰层下闷了一个冬天的鱼儿跳出水面。
方京元身上的冬衣也换成了轻薄的春衫。
他捧着一本看起来很是破旧的古籍在翻阅，忽然看到了什么，起身急匆匆地走到姜昱身边。
“你看，这书上说，都城西山深处藏有一座古刹，里面住着可逆天改命的得道高僧。你可知晓？”
姜昱的状况看起来也好了许多，此时已经可以靠着打迎枕半坐起来。
他的反应平淡，只略看了一眼那古籍就道：“从不曾听说过，指不定是谁胡编乱造的，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
方京元却不受他影响，兴冲冲地喊了人，即刻就要出发去西山找那不知名的古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