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扫了一眼厉书臣后,头也不抬的慢慢的喝着豆浆。
没人打破这氛围。
直到老人用完早餐,用帕子擦了擦嘴,缓缓开口。
“让你谈一个,你直接胡诌说心里有人了,那倒是带回来看看。”
厉禾意听到这话。
他能有个屁!眼看自己大哥都快立地成佛了都。
“噗——”
坐在末座的厉禾意手一抖。
刚抿入口的豆浆呛进鼻腔,朝着厉书臣的方向喷出细雾。
她手忙脚乱抽纸巾,边咳嗽边笑出眼泪。
“老头子您还真信啊?我哥他…他要有心上人,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现在我也老了,催不动你了。”
“要求你别从外面随意带个男的,我就安息了。”
说着,一旁的林伯上前将手中的拐杖递到老人的手中。
拐杖落地发出闷闷的声响。
老头子迈着步子走到厉书臣的身边,拐杖敲了他落在桌边的腿。
“隔壁季家五年抱仨了,老大不小,过了三十可就不好生了。”
老头子说完话后便被林伯搀扶下就要离开。
厉书臣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将手中的碗放下。
握着汤勺的手顿在半空,忽然想起昨晚电话里阿忠提到的姓离的女人。
“老头子,你昨天没让人去公司找我?”带着疑惑的开口道。
话落,又是陷入一阵沉默。
老头子缓缓转过身,拐杖在地面敲出急促的“咚咚”声。
浑浊的眼睛瞪得浑圆,不得不顺完一口气后才开口。
厉禾意憋笑憋到发抖的肩膀。
“你少在这儿寒碜我!就你那阎王脾气,我敢给你乱点鸳鸯谱?哪天被你气断了气,你小子连滴眼泪都懒得掉!”
现在就差拿着拐杖起来敲厉书臣的头了。
“可别给我戴高帽。”
老人哼了声,拐杖重重顿在瓷砖上。
“我这把老骨头能管得住你?指不定哪天被你气出个三长两短。”
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厉书臣鼻尖,活脱脱像只炸毛的老孔雀。
话落,厉书臣心脏猛地一紧,那昨晚那人是?
心脏猛地收紧。
不等老人转身,他扯过纸巾甩在桌上,抓起西装就往门口冲:“我先去公司了。”
皮鞋在回廊里敲出慌乱的节奏。
黑色轿车如离弦之箭窜出山庄,卷起满地金黄的银杏叶。
林伯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低笑一声搀住老人胳膊。
“您瞧,大少爷这是被戳中痛处了?”
笑呵呵的搀扶着老头子朝着院子里走去。
老头子望着天边南飞的雁群,拐杖轻轻拨弄脚边落叶。
*
另一边。
桑晚晚搀扶着母亲,踏入了殡仪馆。
两人皆是一袭黑衣,沉郁如夜。
馆内冷气裹挟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桑晚晚攥着外婆死亡证明的手指关节渐渐泛白,纸角被汗水洇得微微发皱。
“桑小姐,火化间在这边,请随我来。”
工作人员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却仍指引着她前行。
桑晚晚机械地搀扶着母亲,一步一步往前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