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嫦哑了,犹如惊慌般地往后退了退,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他们在眼巴巴地望着她,每一双沉重的眼睛都是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给束缚住。
他们轻声呢喃,郑重交代,反复催促、再三叮咛。
乔玉嫦像是漂浮在深渊边上,身后是她十几年生活的光明灿烂,眼前是她曾经绝不会踏入甚至嗤之以鼻的深渊。
她的脚在悬空,那深渊伸出了无数的手,来接她下去。
乔玉嫦的所有愤怒、委屈、不甘、指责和难过,都被这深渊吞噬的一干二净。让她哭不出来,喊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玉嫦忽然道
“祖父,最后一个问题,乔乌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乔平暖不知道乔玉嫦为何要问这句话,许是刚才的回忆太过沉重,让他不再想继续隐瞒什么,本能地说道
“她是个小官家的嫡女,相貌俊美,我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她自己不甘心,总是想逃。你祖母嫉妒她,所以总找她的麻烦,不过是个女人,既然不听话,确实该好好教教。
连孩子都保不住,真是个废物,还教出了乔乌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玉嫦,你自小就受我们的疼爱,你想看到你的祖母和母亲横尸街头吗?”
乔玉嫦摇了摇头,身体终究还是失去了平衡,摔进了深渊中。
她已经冷静下来,仿佛瞬间长大,选择担负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她道:“好,我回去处理。”
她转身欲走。
风荷举却忽然大喊道:“玉嫦,你的姑姑是让他给逼死的,你小祖父满门含冤而死。他背君叛国,两面三刀,罪大恶极。你不能如此助纣为虐。
玉嫦,你自启蒙之时,接受的就是最正直的教育,忠君爱国,君子磊落。你不是最痛恨叛国贼吗?你今日若是帮他们,你就真的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玉嫦,不要这么做!”
乔玉嫦眼眸半敛,天牢的寒气将她萦绕,她声音清冷,带着决绝。
“对不起......我,毕竟是乔家人。”
说罢,她走向外面,却无可避免地看到了唯一明亮烛光下站着的慕云舒。
她的脚步凝滞须臾,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慕云舒的面前。
她问:“你真的......是乔家灭门的遗孤?”
慕云舒目光幽静,笃诚淡然:“乔玉嫦,你既不知己亦不知彼,不会赢的。”
乔玉嫦倔强地瞪向慕云舒,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慕云舒,如今我既知你是谁,亦知我是谁,这次,我不会再输了!”顿了顿,她忽然抬眸向慕云舒灿然笑了笑:“你我都是乔家人,果然,是永远做不成朋友的。”
说罢,乔玉嫦冷下脸来,出了天牢。
回了乔家后,乔玉嫦以最快的速度去了荣襄侯的书房,拿到了那堆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