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茉又把给纪畅买的擦伤口的药膏留下，嘱咐纪畅记得按时涂药，这样才好得快。
她回到车里，正要关车门，见副驾上男人等她等到睡着了，手肘支在车窗上，撑着额头，睫毛安静地搭在眼下，胸口黑色领带跟着呼吸平稳起伏。
她便放轻关门的动作，看了看他，又凑过去仔细地瞧。
有时候她早晨先他醒来，也会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他一会儿，那时候她还在他怀里，一张嘴就能咬到他清俊的下巴。
他现在，胡子都要她给他刮，反正自己不肯动手，冒胡渣子也不管，拿下巴蹭她脸，蹭到她忍无可忍，只好每次亲手帮他刮掉。
刮胡子的时候，他会两手撑在洗手池边上，把她困在身前，有时候刮完胡子，心神早已荡漾不可自拔，干脆把她抱到洗手池上坐着，埋首在她颈间用力亲吻，双唇种出一朵朵小红花，两手握住柔软细腰，狠狠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
幸好，他们家没有少儿，所以不管在哪里，只要他想要，客厅沙发是床，书房桌子是床，厨房灶台是床，有时候穿衣镜也是床，他会两指掐着她脸，要她看清楚镜子里纠缠的两具身体，命令她深深地记在心里，永世不许忘。
纪复白认为，□□永远不止是身体上的事，是有关两颗心脏一起同频跳动的事，是发泄爱意的事，是因为有爱，所以才可以做的事。
蒋一茉不知道还能这样看纪复白多久，三个月，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也许就还只能看两个月，也许，中间有什么变化，两个月时间都没有。
她悄悄地摘下他眼镜，自己戴上，架在鼻尖，掏出手机，偷偷跟睡着的男人合照。
“唔，不错，真帅啊这家伙，睡着了也这么帅，勾引谁呢？”她看着照片，轻声自言自语。
耳边却传来一声实在没忍住的轻笑，吓她一跳，回头，那人竟还闭着眼。
“你没睡着？”她问。
纪复白懒声道：“睡着了。”
“睡着了还说话？”
“梦话。”
蒋一茉哼了声，“我刚也是梦话。”
她正要坐回去，被对面伸手一勾，搂肩按在怀里，呼吸碰撞，一句话没有，彼此眼底却都是渴望。
他把她架在鼻尖的金丝眼镜，推至头顶，低头吻上去。
他从不满足于单纯亲吻，蒋一茉反应过来时，牛仔裤的拉链都已被解开。
“蒋老师，”他哑声叫她。
“嗯？”蒋一茉嘤咛一声，被他吻到头脑有些发昏。
“这位置挺隐蔽。”他说。
蒋一茉一下便明白过来他的暗示，她如今被他传染了不少流氓思想，在这种事情上变得敏感而警觉。
车子停在一棵茂盛大树下，位置在断头路的最里面，紧靠角落，又是辆黑车，确实不容易被察觉。
见她犹豫，纪复白又道：“没有摄像头，你上楼那会儿，我下车仔细看过。”
蒋一茉：“……”
蒋一茉笑：“你现在脑子里还有正经的没？”
纪复白：“谁说这不是正经事，我每次都很虔诚认真的在上你，上完后还会复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偶尔也看点片子就当课外补习，蒋老师，今晚给我点奖励好不好？”
蒋一茉绷不住笑，而对方已经下车，绕来这头把她抱出来，钻进后排。
“要什么奖励？”她问。
纪复白擡起头，望进她眼里：“说‘我爱你’，一百遍。”
蒋一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等到中途，她的手从他的腹肌一路摸到他心脏位置，开始了她的奖励——
“我爱你，纪复白。”
“我爱你。”
“我真的爱你。”
“我好爱好爱你。”
“我爱了你，好久好久……”
到底从哪句开始，奖励任务变成了真心话，蒋一茉知道，是第一句，纪复白心里也认为，是第一句。
……
结束后，两人都是大汗淋漓，他温柔吻着她，极尽柔情地讲一些甜言蜜语——每次做完他都会抱她在怀里安抚一会儿，这样歇了歇，才起身收拾。
纪复白主动开车，蒋一茉瘫软在副驾，歪着脑袋频频打起哈欠。
纪复白不想孤独开车，跟她聊天，问她怎么今天车里带着三个学生。
蒋一茉想到今晚的事，轻叹口气，跟他说了程简被另个学生张攀欺负霸凌，纪畅帮她结果自己被揍了一顿，焦冷把自己校服脱了借给程简穿，又给她电话叫送衣服过去的一连串事件。
“这个张攀，真是太无法无天！”她恨恨道，“我这回非得把他家长都叫到学校来。”
纪复白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头，“别气，有事处理事，不要带太多情绪到工作上，不然，你就太累了。”
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他拉过她手，轻捏手背，安慰开导道：“你有这么多学生，学生背后都是不同的家庭，这些家庭塑造出不同的个性，不同的个性干出不同的事，老实的还好，不老实的，各有各的混蛋法，你不能又做太阳又做园丁，又要奉献给他们阳光，又要负责修剪长歪的枝丫，想累死自己么？我一直认为，家长才应该是园丁，负责把种子种下，负责这颗种子正常生长，负责让其开花结果，最终得到回馈的也是父母，老师则是土壤，是阳光，只管把知识传授出去，多的不必去管。”
车子又继续启动，过了几秒，他又道：“所以，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不要掺和你学生程简家里和我打官司的事，但是你肯定不忍心丢下她不管。”
蒋一茉低了头，听他继续道：“之前有个周末，我们公司的培训和你们学校老师的培训，地点在同一家酒店，邢玟后来回来跟我说她遇见你，看到你被同事孤立，都没人跟你一起吃饭，就因为我起诉你学生家里的事。的确，我之前有些生气你帮他们家找律师的行为，不过现在我更希望你跟我提不要起诉他们家的事，不要自己一个人为难，我会答应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蒋一茉沉吟半晌，摇了摇头。
她说：“我希望这件事，对你也能有一个公正的结局，之前网上骂你的那些话，我都看过，看过两个通宵，我不希望你白挨那些骂，他们骂得好难听。”
纪复白看一眼她，笑道：“你不会还跟人在网上对骂吧？”
蒋一茉轻声说：“那倒没有，我不会跟他们一样不理智地乱喷脏话，我只是……只是一直告诉他们你不是那样的人。”
纪复白道：“那些人肯定会说，你又知道了，你凭什么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点点头：“我就一个一个地回复他们，我说我用我人格担保。”
纪复白的心被猛地揪了下，他打灯，转动方向盘，靠边停下，转头看着蒋一茉。
或许因为蒋一茉在他眼里绝对的清白，所以在他看来，她的人格是高尚的，是不可亵渎的，对他而言，是无比珍贵的。
她却用来替一个在网上被骂烂人畜生的男人作担保。
这一刻，主驾和副驾的距离显得那么远，他便伸手把她搂到怀里，捧住脸，望进她眼眸深处。
蒋一茉微微笑了下，“那些人回复我，你的人格算个屁啊，然后我就不搭理他们了……唔……”
纪复白吻住她，闭上眼，闭上滚烫湿润的一双眼。
这一刻的感受，如同又被她救了一命。
-
夜幕深沉，微风轻拂，纪复白站在客厅阳台，夜生活属于市中心，这一片已经安静睡下。
阳台上养了不少绿植花草，清香怡人，他立在一盆茉莉前，指尖轻柔摸着茉莉花瓣，另一手举着手机在打电话，语气与动作相反，不怎么客气。
“张老板，我太太作为你儿子班主任，该操心的，该教育的，我认为都做得足够到位了，你这个家长是不是也该上点心。”
说完，又继续道：“儿子不听话，老子也不教育，自会有外人帮你教育，只不过外人下手毕竟不知轻重，就像你儿子欺负别人也总是没轻没重，你说要是这事儿最后没个后果，我太太这班主任也不好去和被欺负的学生交代，是不是？张老板怎么看你儿子在学校霸凌女同学的事？”
那头反应似乎让纪复白还算满意，他微勾了勾唇角：“有张总这样的态度，往后在家多加教导，我想最后还是能成材的。”
对方反倒跟他道谢，他轻飘飘回一句：“客气。”挂了电话。
揣起手机，他两手插兜，又再盯着当初送给蒋一茉的这盆茉莉看了会儿。
这盆茉莉是他刚喜欢上蒋一茉时买的，很巧，那次去买花还碰上蒋一茉。
但他估计她不记得了，他当时主动和她打了一声招呼：“蒋老师好。”
蒋一茉那时回看他一眼，笑了下：“小白？你也来买花？”
他点点头，没有多话，转身走开，故意不再理会她，跟她各逛各的。
当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还不能喜欢的人时，他是心怀冲动的，同时又是害怕的，胆小的，怕给她惹出麻烦事，怕她会调离他们班，甚至永远地离开。
直到余光里，蒋一茉身影要离店，他才又转头看她一眼。
那一眼，他发现对方抱着一盆茉莉。
后来，蒋一茉告诉他，她也养过茉莉，养一盆死一盆。
他当时看着那条消息笑，心说自己如果穿越回在花店遇见她那天，就拦下她，帮她省了那笔钱。
再后来，他把自己这盆茉莉送她。
不知道哪儿来的信念感，他就是觉得，自己这盆一定不会被她养死。
因为它在无数个夜晚，倾听过他的心声，它知道，自己属于一个叫蒋一茉的女人，当它真的到她身边的那刻，一定会坚持开放，替他陪伴她每一天。
纪复白转身进屋，拉上阳台门，轻手轻脚回到卧室。
蒋一茉早睡了，他脱了浴袍，掀开被子躺下，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她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摸在他胸肌上，脸也贴上来蹭蹭，又闭着眼咬上一口，嗓音慵懒迷糊，满意道：“真不错，好帅的大胸肌……”
他笑了笑，关上壁灯，亲了下她额头，在同一种沐浴露香味包围下，相拥睡去。
纪复白：“我爱你。”
蒋一茉：“嗯。”
纪复白：“你呢？”
蒋一茉：“今晚说过了。”
纪复白：“那是奖励。”
“……”默了几秒，她安静道：“也是真心。”
黑暗里，有人呼吸一滞，静静睁眼许久。
“完蛋，睡不着了。”他说。
蒋一茉笑着摸上他那张帅脸，捧着亲了下，困意还没散，懒洋洋道：“小白乖哦，别闹，快睡吧。”
他抱紧她，在怀里揉了又揉，吻着她香软头发，十分舍不得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