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斯源擡眼:“很前面?这意思是我前面还有人?谁?”
蒋一茉顿了顿,说:“第一当然是妈妈了。”
他听了,得意道:“那我是第二。”
蒋一茉抿了抿嘴角,心想,和某人并列第二吧。
吃完饭,两姐弟又去看了场电影,逛了逛商场,找了地方吃晚饭。
眼看六点,蒋一茉吃着饭老担心纪复白会不会从哪里钻出来。
还好,那家伙并没有什么动静,也没再让林添给她传递什么消息。
回到酒店,蒋斯源在自己房间里待了会儿,又跑去蒋一茉房间跟亲姐说话。
蒋一茉靠在床头,他躺在床尾。
蒋一茉想起来对方白天说什么只有一个姐夫不会嫌他的话,突然地问道:“你……现在和纪复白还有联系吗?”
蒋斯源诧异地看她一眼,没想到还能从亲姐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他侧过身子,一手撑起头:“我俩绝交了。”
“……”蒋一茉瞪起杏眼,感到震惊,“因为什么?”
蒋斯源:“因为你啊。”
蒋一茉:“我……”
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生出些歉意,同时还有点尴尬。
蒋斯源看她脸色一会儿一变的,“噗”地笑出来,“你还真信?”
?蒋一茉随手捡起枕头砸他。
蒋斯源把砸脸的枕头顺手拿来垫在脑袋下,趴着道:“不过,自那年他问我说妈是不是去世了,又问我为什么没有叫他参加葬礼,我跟他解释完以后,他就不怎么找我了。再后来,他偶尔来成都出差,遇上我们都不忙的时候,会找我一起吃个饭,每年年底会寄一堆新年礼物过来,此外就没什么联系了,毕竟是大老板了,太忙,能理解。”
蒋一茉点点头,没说什么,垂下眼眸。
蒋斯源又道:“我还记得那天是我们上大一那年的教师节,也是你生日,他突然问我妈去世的事儿,我问他从哪儿知道的,他说是从我们家以前邻居那儿听说的。我跟他说,妈葬礼那天刚好是他成为高考状元的日子,我姐不想让你扫兴,就没有叫你来葬礼。”
那天,蒋一茉其实有很多话想跟纪复白说。
想说,你没有给自己丢脸,预测自己是理科状元,最后也真的是理科状元,开心吗?
想说,你真的很厉害,我也真的很为你感到骄傲,不管是有过你这么一个学生,还是当年把你救出来,看到你成长得如此优秀,真的很开心。可我妈妈去世了,我好难过,我没有办法跟你一起开心,对不起。
想说,看到那么多人祝福你,就觉得你应该要沉浸在这些喜悦和祝贺中才对,一生只有一次的经历,希望你记住的只有开心。
可这些,最后都只化为在那个高三年级大群里的一句“恭喜”,发出去就找不见了。
好在,他那时还是看到了那句“恭喜”,并且有回应,也算她送到一点心意。
蒋斯源静静看了他姐一会儿,犹豫着有件事要不要告诉她。
最后他选择了不说,下床去上厕所,但是故意把手机落在了床上,屏幕亮着,显示的是他和纪复白的聊天对话框。
他走后,蒋一茉便注意到他手机,一看备注是小白,没忍住,拿了起来,想看看这两人之前都聊过些什么。
这一看,她猛地怔住,紧接着手指快速地一直往下滑动,画面往上走,往以前的时间回溯。
其他内容很少很少,只有一句话频繁出现,大量出现,几乎刷屏一般充斥整个对话框——
【你姐离婚了吗?】
【你姐离婚了吗?】
【你姐离婚了吗?】
【你姐离婚了吗?】
【你姐离婚了吗?】
【你姐离婚了吗?】
……
从六年前,一直问到前不久他们重逢,甚至在他们重逢的前一天,他还发过这句话。
他从一开始每周都问,到后来两周一次,一个月一次,两个月一次……频率拉长,失望变浓。
而她弟蒋斯源,从一开始就没回复过这句。
他知道他姐没有跟王衍之结婚,也就不存在离不离一说,可他又不能跟朋友说出这个事实。
蒋一茉眼泪盈眶,丢了手机,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所有人都好,只有我不好,六年里一秒钟都没好过,拜你所赐。”
“你必须是清清白白的蒋一茉,所以我忍耐,就像上学那会儿一样,我害怕自己成为你的污点,我害怕你回过头来,哪天不仅不爱我了,还怨恨我毁了你的人生。”
纪复白的话又重现在耳畔,使她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