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前几天跟着领导出差了，今天刚回来，这会儿在加班，准备走了，因为领导回来加班碰见他，叫他别加了快回去。
“真好呀这领导。”
蒋一茉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他领导是谁，一时想解释，嘴张了又张，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还是闭上了，干脆不解释。
林添在电话这头笑了笑，只说：“是，很好的领导。”没说别的。
蒋一茉心想既然都提起他了，顺便再问一嘴：“他怎么又回来加班？”
她还以为他已经在会所那边休息了。
林添：“可能有工作要急着处理。”
蒋一茉：“……也对。”
蒋一茉在写教案，一边又问他：“上回给你那本书看了吗？”
林添：“还没，最近太忙。不过上次领导开解了我几句之后，现在压力没那么大了。”
蒋一茉：“他说什么了？”
林添把上次纪复白的话大致转述一遍，蒋一茉听了，心里生出一些感伤，那些时刻真有他说的那么轻松吗？
如果他煎糊牛排的时候，她在旁边说，糊掉的牛排也好吃；
如果他搞丢项目挨股东骂之后，她能抱抱他，说没事，下回成功了我们一起骂回去。
如果，这六年他们没有丢失，而是互相陪伴彼此每一个朝夕，该有多好。
那样，纪复白就不会说出今天这样的话，说他过得不好，一秒钟也没好过。
林添说：“当时领导还说，没有骂我，是看了你的面子。”
蒋一茉：“……”
林添：“姐，虽然我挺抵触当关系户，但那一刻我觉得当个关系户也挺好。”
蒋一茉：“你真是……”
林添笑了笑，说：“我准备去和领导打声招呼就走了。”
蒋一茉道：“等等，我给你们买杯咖啡吧，加班挺累的。”
林添道：“这光我就不沾了，我怕回去睡不着，你买一杯就成。”
他把煮完的咖啡自己喝了，走前，把外卖送来的咖啡，给纪复白送进去，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先走。
纪复白敲着键盘，眼也没擡，只点了下头。
等到汇报写得差不多，他想去接杯水，看见林添放在桌角那杯星巴克家的馥芮白，又坐下，差点都忘了。
伸手拿过来，发现贴标签的地方被一张便签纸挡住了，便签纸上写着一句：【白总请多注意休息。——蒋一茉】
纪复白：“？”
他失笑，谁是她领导？
看眼时间，他拍下来，给蒋一茉发过去，紧跟又发一句：“解释一下。”
那头蒋一茉正看着书有些昏昏欲睡，点开图片陡然一个激灵，倏地坐了起来，瞪着眼睛怔愣半晌。
林添……到底……为什么……要替她……落款……
她明明模仿林添的口吻想的这句话，结果他直接给她落了个大名在上面……
蒋一茉把头埋进枕头下，假装自己是鸵鸟，看不懂人话。
那头见她不回，又再发来一条：【别装没看见，我知道你这个点不会睡】
蒋一茉从枕头里钻出来，想了想，打字回他：【这杯咖啡，谢谢你对我弟的照顾，没别的意思。】
很快，纪复白回复：【首先我没有照顾他，其次，就算你认为是照顾，也是我这个领导当的好，跟他是谁弟弟无关，不要往你自己身上揽功劳，我说过对你没兴趣了，今晚那会儿换别的女人我也照样亲照样摸，别自作多情，蒋老师。】
蒋一茉紧握住手机，把这段话看了又看，直看得眼眶发红，回复他：【那正好，这杯咖啡就当是庆祝结束，领带也还你了，以后白总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各走各路，再无交集。】
手机塞进枕头下，她翻身闭上眼准备睡觉，然而胸口起伏得厉害，根本冷静不下来。
可也心知，他们本应如此，本该如此。
手机在枕头下又一次震动，接连震动两下。
她拿出来，点开——
纪复白：【蒋一茉，你的天真实在好笑】
纪复白：【是否结束，有无交集，由得了你？还当我是以前那个被你哄骗得团团转，跟在你身前身后要给你当狗的蠢弟弟？】
一字一句像刀一样割着她心，蒋一茉咬住下唇，晚上被纪复白咬破的地方又被她自己再咬出血来，嘴里铁锈味弥漫。
她铁了心，第一次，将他电话和微信全部拉黑。
各自安好吧。
这次重逢，就当是，做了一场虚无且糟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