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心口被震得发疼。
魏璟离开后便进了宫。
赵愈被羽卫带去了御前,他亲口承认当年行宫大火一案是他亲手所放,并且是受了章王指使。
老皇帝清楚章王没那个野心,只下令抓了赵愈。
未料,章王听见赵愈诬陷,大怒之下,在宫门口便将人杀了。
魏璟看到时,人头刚好滚落在他的马车边上。
章王忍不了被人诬陷,尤其是他为了帮魏璟,已经连自己王妃的性命都搭了进去,如今再无端扣一罪名,性子狂躁起来便将人砍了。
魏璟未置一言。
赵愈此举是一心求死,他便是赶到,也拦不住。
章王将手中刀转而向魏璟:“你个不孝子,高家倒了,你便连本王也要除尽了!?”
当夜赵愈反水将高淮抓了,章王便知道赵愈站到魏璟这边。
而今赵愈诬陷自己,很难让他不怀疑,就是魏璟与太子的计谋。因怨恨他当年行宫大火,他没有站出来,故而报复。
魏璟淡然看着刀刃上滴落的血:“我若要除叔父,何须用赵愈?”
雅园,周云月,都是他的机会。
章王压根不信:“本王将话放在这儿了,你若敢动此念头,本王不介意奉陪到底!”
赵愈突然的反水,令魏璟始料未及。
很明显地在离间。
但章王怒火上头,根本听不进任何的劝解,魏璟也懒得辩解,吩咐羽卫将人处理干净,自己进了宫。
太子听闻章王又惹事,也十分恼火:“你九叔这性子太过莽烈,一出事便是如此毫无顾忌!”
又问:“那赵愈必然是受了指使,故意挑拨与九皇叔的关系,可他不是有求于你,这个节骨眼上反水是为何?”
魏璟却担心的不是此,“他自知逃不了一死,不过也是赌一赌。”
他求护家人,也能转向煜王求护,魏璟并没有尽信他。
如今煜王动手,知他终于耐不住,却也察觉出这事有些突然。
他道:“怕只怕叔父那边事情难了。”
自从查案以来,章王身边意外不断,明着是要阻止翻案,实则却是在离间两人的关系。
章王性子冲动,不是会冷静判断之人,轻而易举便能中了圈套。
若他当真与煜王合谋,便是十分不好的情况。
太子叹了口气:“罢了,你九叔想来是听不进你的劝,孤午后亲自去劝一劝。”
太子与章王到底有些手足亲情,若能劝动,自然是好的。
虽然魏璟有办法杜绝章王彻底与煜王勾结,但若非到不得已的地步,他并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
何况若是对章王动手,周云月必然会受牵连,想到那为了救周云月连命都不要的人,魏璟也歇了再利用的心思。
太子想起今日江淮之回禀的事,又嘱咐了一句:“听闻鹤老与老五有来往,你自个儿注意一些。”
话没明说,但鹤老与煜王来往,那他的徒弟未必不是个有心思的,需要提防着。
太子虽不愿如此去揣测那样一个姑娘,到底还是提醒了一句。
魏璟默然不言,也不接话,但那样的意思,太子岂能看不明白。
到底没再说下去,“赵愈一死,煜王必定拿此做文章,去将你五皇叔的事都处理一下。”
魏璟彻夜未眠,但许多事情便没处理完,从东宫出来便又去了勤政殿,忙到午时方才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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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魏璟说要与她同去,文瑶便暂时没有走,等了半日方才听陈管事来回:“殿下这两日要在宫里,加上出了些事,交代舒姑娘暂时别去章王府。”
文瑶道:“为何不能去?”
陈管事告知了原委,文瑶听完默然了许久。
她这些日子不是没有想过,魏璟压根没必要去谋反夺权,因为他迟早都会是储君。
可那预知梦里又确确实实发生了宫变,所以她便在想,或许夺权之人另有其人。
她也以为章王肯帮魏璟,两人关系有所缓和,兴许便不会如梦境那般走到互相敌对,但眼下不可避免的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而这一切提前,也只是让她加速走向那场噩梦。
文瑶压下心中恐惧,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午后的天骤然阴下,章王府派人来请文瑶,陈管事本要替着回拒,她不顾阻拦执意要去。
“周侧妃身子有不适,我是为其探脉去的,王爷必然不会为难我。何况殿下也不会希望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再与王爷有了嫌隙。”
陈管事听闻此言也不好阻拦,只嘱咐道:“舒姑娘早些回。”
文瑶应下,便坐上了章王府的马车。
章王府,周云月已经在等着她了。
虽说王府近日不太平,但她亦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因此过于劳累,被章王不准再出房门。
而听见文瑶想来,自然是巴不得,早早派马车去接。
文瑶替她探完脉,见没什么事,盯着那圆滚滚的肚子道,忽然问道:“周侧妃可有后悔进了王府?”
周云月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摸摸肚子笑道:“既已注定,便不想再去计较过往了。”
章王是什么脾性的人她一清二楚,倘若自己抗拒,只会惹得他牵恼家人。
与其做这些无用之事,不如好好利用他眼下的在意,好好稳固她周家。
文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才将今日之事告知于她:“昨夜刑部赵大人死在宫门口,因诬陷王爷,教王爷一时冲动给杀了。而后又误以为是世子所指使的,在宫门口吵了一架。”
周云月惊吓不已,捂着肚子坐起来:“他怎敢如此狂妄!”
杀人便也罢了,怎敢去与璟世子作对?
周云月顿时吓出了冷汗。
文瑶忙安抚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听陈管事的意思像是世子并未打算追究。”
“当真吗?”
听见此言,周云月情绪明显缓了下来。
文瑶点头,劝了一句:“只是王爷行事向来不计后果,他若肯听你的话,该好好劝一劝,莫要与世子为敌。”
她无法告知将来谁会谋权篡位,也不知这番劝说到底有没有用,但若章王能不与魏璟敌对,兴许也能避免些祸事。
何况,若教魏璟察觉章王有与煜王勾结之心,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周云月的处境也会不好。
周云月是聪明人,很快明白文瑶这话的意思,她握着她的手道,保证道:“待他回来,我自会好好劝一劝。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必然肯听一听的。”
她顿了顿,又道:“你若回去,也帮我将此话转告世子。”
文瑶答应了,又陪着说了好些闲话,眼瞧着日头快要落山,才起身离开。
周云月见她走得有些快,但又不好阻拦,只吩咐身边的侍女前去相送。
她前脚刚走,忽地婢女急急来禀:“太子殿下要见王爷。”
周云月起不了身,也没办法接见,忙嘱咐道:“让管事先去接见,告知王爷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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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瑶出了王府,没坐多久的马车,便下来步行,找了要去买东西的理由将章王府的马车给退回去了。
她先要往成衣铺去,换身装束,再趁着城门关闭之前离开。
魏璟这两日不会回王府,她也告知了陈管事两日方回去,暂不会有人阻拦她。
她也打算好了,先去灵州落脚,之后再回江陵。
天色暗得早,文瑶穿行巷道,忽听见身后有马蹄声急促传来,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街头驶来,随后马匹脱了束缚狂奔街道,而车身侧翻在地。
沿路的侍从都被斩杀在地,远处亦还有人在拼杀打斗。
文瑶隐在暗处愣看了两息,便见那车厢爬出来个人,捂着腹部,浑身是血。
此街道人少,听见有打杀便更跑得快,根本没有人敢上前。
文瑶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不该耽误自己,可她偏偏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回头的步子也比她大脑还快一些。
文瑶握住那沾满血的手,奋力拖起来,将人扶到了适才站的巷子里。
腹部被捅了一刀,血滚涌而出,太子躺在地上容色逐渐泛白,文瑶将他衣摆叠成团拿来堵血按压,快速做完才擡头问:“太子殿下可还能走?”
按理这样的伤口不至于会站不起,可看见太子唇色发紫,才明白过来原来刀口有毒。
文瑶也没有力气能将他拖到更远的地方,只能在原地先帮太子止血处理伤口。
直到雨滴大颗大颗砸下,听不见刀剑声,文瑶才试着将太子扶起来,挪到了旁边的铺檐下去躲雨。
她擡头看了一眼,巷子尽头是个酒肆,旁边是赌坊,鱼龙混杂,若将太子放在里面必然引起哄闹,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