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赵六子，是在东街卖坠子的，每日皆是这个时辰收摊，呵呵呵，前边拐角那间院子便是小人的家。”
“你，认识他吗？”
“认识，我们都是住在这条街的，从小一起长大的。”
“好，都早点回去吧，今晚门窗紧闭，没事儿别出来逛哟，若是发现妖魔踪迹，速去伏魔阁。”
“是是是。”
“站住，你是什么人……”
新的一轮盘问再次响起，随即便看到六眼的身影出现在墙根下，他穿着灰扑扑的长衫，背着木箱子，一路小跑往家走。
眼看就要进家门了，又被邻居一胳膊拦下：“六子，你知道到底发生了啥吗？”
六眼摇头：“不知道哇，乱的很。”
邻居低声道：“难道是那妖怪又杀皇家人了？”
六眼揣着手，愁眉苦脸地叹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最近的生意都惨得很，哎，咱们陛下病恹恹的，不知道会不会也被那妖怪……”
邻居被六眼的话吓得一哆嗦，连忙擡手将他的嘴巴捂得死死的：“你不要命了！说出这话也不怕伏魔阁剥了你的皮！”
六眼不耐烦地拽掉邻居的手，扬了扬：“回家回家，不跟你不聊了。”
话落，已经推开自家房门，在邻居的白眼之中砰的一声关紧大门。
菩提从院门屋顶跳下，落至六眼脚边时化作了少年模样，惊得六眼一蹦三尺高。
“哎哟我的少主啊，您真是……深得覆坤真传啊，来无影去无踪的。”六眼按着胸口压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小心脏。
菩提淡笑着，拍了拍六眼的手臂，温声道：“人族以武称道，虽实力高者堪比仙人，可终究敌不过仙门大能，事关性命，为何不求助仙师堂？”
“小仙不顶用，大能则不肯来啊。”
六眼将木箱放下，随手拽了个马扎恭敬地放到菩提身后：“少爷请坐，少爷降生不久，可能对这龙州之事不太了解，属下给您细细介绍一番。”
菩提从背包里掏出茶杯和水壶，目光盯着六眼，手上稳稳地倒茶：“来，长夜漫漫，你展开说说。”
“九州共享四尊神器，少主可知都有何物？”
菩提端着茶杯，如数家珍道：“可见生平过往的天师鉴、显现天地之事的仙令屏风、踪迹难寻却可窥探天机的问天卜，以及可统领苍生万物的帝君印。”
“少主聪慧，竟记得这般详细。”六眼拍了个马屁，继续道，“其他几州，天师鉴法相所在，便是帝君殿所在，而仙令屏风则数以万万计，所到之处皆有天师堂。它们一个鉴忠奸一个辨善恶，守护着人间，也是修者进阶磨炼的重要途径。至于帝君印，则是天道选择一方大陆之上至强至善之人，维护秩序运转。”
“然而龙州的情况，却不太一样。”
菩提挑眉，捧场道：“哪里不一样？”
六眼双手接过少主递过来的茶，小心仔细地嘬了一口：“龙州的帝君并非出在仙域，而那显现天地之事的仙令屏风则全部跑到了天上去。”
菩提嘶了一声，垂眸思索道：“仙令屏风理应四散各方，怎么全都集中到仙域了？莫不是红尘之中，妖魔两域，一丁点怨念都没有？”
六眼摇了摇，道：“不说别的地方，这应天城一个月也会发生一两起命案呢，怎可能一点怨念没有。人间无仙令屏风，那群仙人自然也不愿意来人世磨炼修行，再加上过来历练的弟子们还不如衙门的官差能打，这一来一往，来帮忙的仙人便少了，更多的是贪恋红尘繁华，下界吃喝玩乐的。”
“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但这次祸乱事关皇家，牵扯红尘龙气，仙域大能也还是不肯来吗？”
六眼点点头，随即又沉沉一叹：“如果帝君印不出现在应天城的话，那些大能或许还会愿意跑过来瞧瞧。”
菩提一愣，略微震惊道：“龙州帝君是个凡人？”
六眼嗯了一声，手指伸向皇城所在的方向：“不知从何时起，龙州的每一任人皇，都会承袭帝君印，别看他们活不过五十岁，却被天道定为此间大陆至强之人。”
菩提：“所以皇城也是……”
六眼：“帝君殿所在，那座最高的殿宇，便是天师鉴所化。”他说着，转过身，好似能看到皇城之中的景象一般，“你想想，高高在上的神仙，擡手间便可翻云覆雨，却都要听凡界一个病秧子的话，搁谁谁也不服啊。”
“那些脑子不太清醒的修士，便经常闯皇城，总觉得自己若是能杀了病秧子人皇，那他们便可成为帝君，统领苍生万物。”
菩提想到皇城护城结界，道：“龙州帝君从不踏出皇城吗？”
“恩，自登上皇位那一刻起，便此生不会离开皇城半步。”
菩提：“怕出来便会被杀？”
六眼挠了挠头：“具体是为了什么，属下便不知了。不过少主你要切记，绝不可硬闯皇城，最近数十位高武日夜守卫皇城，内力化形的护盾，有这么厚。”说着，他摊开手，比划了一下，“那护盾，乃是借力打力，你闯得越狠，反噬得越重。若使杀招，便会顷刻毙命。”
说完，他笑了笑：“不过少主您看着就特别沉稳，应该不会冲动行事的。”
菩提微笑，应声道：“自然，自然。”
六眼：“对了，主上和圣女呢，这么安静，是在屋里修炼呢吗？”
菩提：“他们睡了。”
六眼看了看天色，努力理解道：“挺好挺好，早睡早起，身体好。”话落，他看了看院子里有且只有一间的屋子，抿了抿嘴，“少主今夜打算在哪里安寝？”
菩提托着下巴，心里还在分析着六眼说的那些消息，闻言随意答道：“我不睡，你若是不困，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混进皇城。”
六眼：“少主觉得那作乱的小魔躲在皇城之中？”
菩提：“死的都是皇家人，总要去探查一番。”
六眼眼珠一转，捶了下掌心：“这两日皇家在选妃，我观少主容貌倾城绝色，稍作打扮一下，应是能混进选妃的行列之中。”
菩提歪头不解：“性命垂危，选妃？”
六眼干笑：“理解一下，毕竟确实有皇位需要人继承，皇子公主死干净了，人皇也要有备无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