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新上任一个二把手昭告天下还举行典礼啊……
思来想去,还真就是拜堂这个理由,最妥帖也最见效。
修罗缓缓点头,无奈道:“你说得对,确实没有更好的了。”
阿树:“你是担心之后的事吗?”
修罗:“之后什么事?”
修罗脑子里飞快闪过那个画面,心道:莫非说的是洞房花烛?啊呀,其实也不是不行的啦,不过我没有知觉诶,摸你就像摸空气,你把我这样那样翻来覆去烙大饼,我也只会觉得画面太晃没有任何快乐诶……
仙客:他敢碰你,就算他是尉迟昊,我也会宰了他。
修罗:但是体感上没有快乐,视觉的快乐还是可以体验一下的,就像看优质男优的自……
仙客:住脑!
阿树:“之后会被九州四海围追堵截的事。”
修罗思路一断,废料飞走,连忙微笑应道:“啊,这个事啊,没事,你都敢让覆坤现世了,必然是做好了准备,我相信你,大不了咱俩就做一对儿亡命鸳鸯呗。”
阿树又开始间歇性发疯,咯咯笑个不停。
阿树的笑点,没人能懂,包括他自己。
阿树笑够了,又开始伸手握住了修罗的手腕,带着她慢悠悠往破宅子的方向走。
“阿焰,你的静心石还有吗?”阿树微微晃着二人的手,意识到修罗没有知觉,又往前快走一步,侧头看她。
夕阳下的男子微微侧头,长发柔顺垂下,一副鹰翅面具竟然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温和了许多,修罗擡头望去时,眼前一时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尉迟昊,看到了他曾经意气风发的明媚笑容。
修罗连忙眨了眨眼,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静心石塞到阿树手中:“有很多,都给你。”
阿树笑着开口:“这么多,谢了。”话落,手掌一翻,那一大捧鹅卵石便化作一道道流光汇入他的眉心,“又能正常一阵子了。”
修罗忍不住关心道:“失控时,是什么感觉?”
阿树重新牵住修罗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就像心口的肉被活生生地刮掉,很疼。”
修罗抿了抿嘴,脚下轻轻踩着厚厚的落叶,听着那嘎吱嘎吱的声响,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生的心智?”
阿树手指一紧,别过头,看向远处的日照金山,呼吸着深秋微冷的空气,笑道:“那时候浑浑噩噩的,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好像被抛弃了,而且分不清,是被自己抛弃了,还是被在乎的人抛弃了。”
修罗哦了一声,低头看向二人的步伐,悠悠的,轻轻的,脚尖好像要数清地上的落叶一样,走得比蚂蚁还慢。
阿树许是吸收了一些静心石,此刻语气轻松又明亮,趁着夜色未降,余晖甚美,轻声回忆着曾经:“我记得很多事,也忘了很多事。记得的,都是关于她的,忘记的,都是关于自己的。所以啊,发疯的时候格外难熬,因为那个时候,我会连她都忘记。”
此时此刻,修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的真相和她所想一样。
而那个她,就是琉璃。
修罗猛然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对阿树,认真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见她?告诉她这一切?让她知道你的痛苦!”
阿树再次笑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发疯地笑,笑声低沉如琴,带着无奈和酸涩,他说:“为了不伤害她啊……毕竟,一个疯子的痴念,没有人愿意承受,一个疯子的执着,人们面对时,会逃,会不再笑,会渐渐将曾经所有美好的回忆变成无尽噩梦。我不想……”
阿树说完,又自嘲一笑:“却在半疯时忍不住去期盼,期盼她能发现我的存在,她会选择我成为……呵,我这种人,很烦对不对?”
修罗摇了摇头:“没有,你会这么想,说明你很善良。”
阿树歪头,新奇道:“善良?你用这个词来形容覆坤之主,说出去是要被人骂的。”他擡手又戳了戳修罗的脸颊,“你不会是在心疼我吧?你就不怕……我是说谎骗你同情……好让你与我共沉沦?”
修罗拍掉他的手指,这个家伙,怎么心魔还继承了小树的习惯,总爱用树枝戳人啊。
“我这个人心硬得很,冷得很,我杀的人不比你少,甚至还杀过一个……朋友。”修罗盯着阿树的眼睛,恶狠狠道。
阿树捏住修罗的脸颊扯了扯,将她故作恶毒的表情扯得滑稽非常:“在我面前,就别说自己是大恶人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说你的过去吧,趁着我现在的脑子,非常清醒。”他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修罗吐出两个字,发现说话漏风,眼睛一眯,看向脸颊上迟迟不松开的手。
阿树手指松开,看着那白嫩嫩的皮肤弹回原位:“先说说,你和那位上神到底什么关系。”
修罗背着手,继续往前走:“他是我师父,我成为活尸之前,一直和他在一起。”
阿树嗤笑一声:“你现在还真是什么都说了。”
修罗:“彼此彼此~”
阿树:“所以你是怎么被慕容锦捡走的?你死哪里了?”
修罗嘶了一声,擡手打了一下阿树的胳膊:“我才没死呢,我就是昏过去了,一睁眼就被慕容锦牵回了家,还强行结契,成了她的活尸,帮她杀穿了半个沧州。啧,不过那些人确实该死,一个个身上皆是血气,做了不少天地不容之事。”
阿树长长哦了一声,随即道:“你杀了尉迟昊后,慕容锦便派你来杀我了?”
修罗:“是啊……咦?你!”
阿树哈哈大笑,双手握着修罗的两个肩膀,从她身后探出脑袋,一副看傻瓜的架势:“你就这点城府,怪不得随便一骗就跟我走了。”
修罗愣住,猛然回身揪住了阿树的衣襟:“什么?随便一骗?!你,你是故意找我的?”
阿树:“不然,你以为覆坤之主为何从天而降,从万千人海中挑中了你这么一个无所事事坐在大街上的仙子?”他低头靠近修罗,笑道,“自然是认出了你就是杀死我的修罗啊。”
修罗:“尉迟昊!”
阿树一个转身,像一条泥鳅一样摆脱了修罗的束缚,眨眼间又窜出去两步:“我说了,我不是他,你喊这个名字,我可不认的。”
修罗掐腰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你是你,他是他,阿树你过来。”
阿树:“你想揍我,我为何过去?”
修罗冷笑道:“你若不过来,三日后,自己一个人去参加契约之礼,让九州看看覆坤之主怎么被人放鸽子!”
阿树无奈一叹,负手向前迈了两步,还特意弯下身子,方便修罗抓他的领口。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揍时,一个软软的身子猛然撞入了他怀中。
阿树两只胳膊瞬间僵硬,有些不解此时的状况。
“虽然我没有知觉,但你有啊,我抱抱你,你不要难过了。还有……”修罗躺在阿树怀中,看着眼前被蹭起来的衣角,轻声道,“如果可以,试着为自己而活吧,她如果知道,也会希望你能放下执念,放下一切,为自己活一次。”
“谁会在乎一个心魔的想法。”
阿树呢喃低语着,最终无奈浅笑,接受了这个怀抱。
或许不够温暖,也不够温柔,却很真实,是真正属于他的怀抱。
回去的路还有很长,即将结同心契约的两个人就这般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夕阳落下,便看天光,天光消失,便赏月色。
聊些有的没的,说些并不好笑的笑话,不知不觉就从深山走回了破宅子。
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修罗嫌弃道:“你到底为什么要买这套宅子,明明可以住宫殿享受帝王生活。”
阿树呵呵笑着,擡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树:“整个东州,只有这么一棵紫檀树,紫檀落地生根,有了灵便不能挪。我需要它凝魂,毕竟,我是心魔。”
修罗:“凝魂?”
阿树抱着胳膊,低头看向院中不过一米高的小树苗:“心魔是执念啊,执念散了,我会消失的。我要在那之前,用它重新塑魂。”说着,他面具下的眼睛弯弯,声音带着欢快,“你看,其实我也在努力为自己活着。”
修罗喜上眉梢,连忙蹲在小树苗旁:“这么重要的小树,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啊,万一被人拔了怎么办!”
阿树擡手揉了揉修罗的发顶:“说你傻,你就真傻了。这破宅子除了你和我,还有谁能进得来?就算你那位上神师父来了,怕是也破不开这里的禁制符令。”
修罗哼哼两声:“你的话,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说不定这就是一棵平平无奇的树苗,是你拿来诓我的!怕我笑话你被奸商骗了,买了栋破宅子!”
阿树一惊,捏着下巴沉声道:“糟糕,你变聪明了,居然发现了真相。”
修罗啊地叫了一声,擡手一挥祭出雷神鞭:“你就是欠揍了!”
阿树噗嗤一声哈哈笑了起来,下一秒上蹿下跳,每一次在雷神鞭快要落在他身上时,便泥鳅一般闪走,衣衫翻飞,电光缠绕,两个能毁天灭地的人就这般打闹了起来。
唔,自然,这种程度的打闹仅限他们这样的修为,若是换个修为差一点的过来,怕是承受一个爱的抚摸,便能见到阎王招手。
三天时间,眨眼而去。
契约之礼的这日,天刚放光,修罗便被十几名侍女从被窝里请了出来,她刚刚上线,犹在梦中。
脑子里还在回忆着昨天夜里,阿树是如何带着她入住了修冥山顶的宫殿。貌似还享受了一下花瓣浴,喝了……很多很多甜酒?
最后她还抱着阿树的腰爬上了三米宽的大床,被子一盖,直接下线。
自然,他们没有进行任何亲密的行为,毕竟她和阿树之间,是纯革命友谊,绝对的干干净净!
唔,好吧她承认,她有的时候是会馋一馋阿树的身子,但那是人之常情啊。
毕竟琉璃天天吃肉,仙客碰都不让碰,还不让她眼馋一下别人吗?
蓝音脑子乱糟糟地想着,一会儿为自己抱不平,一会儿又自我开解。
明明另外三个号还沉睡着,可蓝音已经让修罗一人完成了多角色精分,精神状态相当美好。
“神女,主上已在殿外。”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侍女们手法利落地装扮完了修罗,此时整整齐齐站在一旁,屈膝俯身,恭敬出声。
修罗收回神游的心绪,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魔族的婚服,竟然也是红色的?
里三层外三层,又是绸缎又是纱,虽然繁复且没什么属性加成,但确实华美。
比那条灼凤流云百褶裙端庄漂亮多了,修罗非常满意。
她又左右瞧了瞧自己的脸,忍不住唇角一勾,两指并拢在左眼眼尾划过,一瞬间,那被隐藏的眼尾火焰特效再次出现。
“这样,霸气多了。”
修罗笑着转身,拖着凤尾红衫,快步走向了殿门口。
侍女恭敬垂眸,碎步先行,将那厚重的殿门向内打开。
明媚的阳光,吞掉了屋内的烛火,白昼消散后,是一道红色身影,长身玉立,仙姿俊逸。
那人听见声响,缓缓回身,一双柔情又妖媚的眸子望向了修罗,唇边勾起温和笑意,轻声开口:“阿焰今日,甚美。”
修罗轻快的脚步瞬间顿住,半张着嘴看着面前这张脸,彻底傻了。
她想过整张脸要么是尉迟昊,要么和尉迟舟一样有他爹的七分模样。
但她根本没想过……
这家伙居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而且还是一张美到让人窒息,乱人心神,极具魅惑的脸!
兄弟!能不能给个脸型数据!!!
啊啊啊!她要犯错了!她要爬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