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43第二个第六年
超人唤醒了曾经的正义联盟。
第一个苏醒的是神奇女侠。
她是拥有神力的半神,亚马逊与人类社会的使者。神明的力量在这幅躯壳里流转，使得神奇女侠的头发依然乌黑、皮肤依然光滑。她看起来依然是她自己，只是那一双蓝眼睛睁开时黯淡无光。
神奇女侠自欺欺人了太久,她看不见真实也拒绝了真实。当超人化身布莱尼亚克,当奥林匹斯的诸神离开地球，他们剥夺了神奇女侠的双眼,惩罚她在她喜欢的盲目里永恒徘徊。
戴安娜站在了神奇女侠面前。
从她的腰间垂下金灿灿的真言套索。
戴安娜握住套索的一端,将另一端悬空在神奇女侠面前。
“来自天堂岛的戴安娜！”戴安娜朗声道,“如果你还知道你自己是谁,伸出手,握住这条套索！”
神奇女侠沉默了一下。
同清醒梦里并不完全一致,现实里度过了太长的时间,神奇女侠并不像她过去时那样富有攻击性。或许在漫长的时光里神奇女侠也经历了和超人的种种争吵,在布莱尼亚克的飞船走遍全球时他们迈向了分歧,这解释了为什么神奇女侠躺在超人的茧中沉睡。有一颗曾经为“爱”盲目的心蒙上了灰尘,温度渐冷。
神奇女侠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同样也接受了战败的结果。
她没有向超人的方向侧头倾听,她很轻易的妥协，握住了真言套索。
“……你要问什么？”到了这时神奇女侠才张开口，她嗓音沙哑,黯然取代了曾经的锋锐。“如果你要问我‘有没有后悔’，”她短促的笑了一下,“不用说这句废话了。”
戴安娜垂首望向神奇女侠。
灿金色的光芒下，她看起来像是手持天秤与宝剑的正义女神，——向来如此。
戴安娜开了口：
“我只有一个问题留给你，”戴安娜平静地说，“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神奇女侠说,“当然！”她挣扎着说，金色光芒越来越盛，“当然我知道——我知道……啊啊啊啊！”
神奇女侠发出一声惨叫。真言套索因为她的不诚实而惩罚了她，令她恹恹的垂下头，黑发黏在她汗湿了的额头上面。
她气息奄奄，脸上却浮现出自嘲和冷笑。
神奇女侠说，“这么久了，我还以为我真的知道。”她闭上眼，轻声祈祷，“……赫拉啊，原谅我的愚昧。”
戴安娜望着她，脸上是神明般的宁静。
“赫拉不会原谅你的。”戴安娜说，“作为亚马逊的公主，你给亚马逊带来了战火；作为人类的引导者，你给人类带来了灾难；作为一个女人，你给男人煽动了不肯停歇的渴望。这个世界走上了一条最糟糕的道路，这背后的罪孽有你的一份。”
神奇女侠低垂着头，她倾听着她的审判。
戴安娜说，“当你回到过去，一切从头再来。你会获得第二次机会，你会欣喜若狂——你会痛不欲生，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你会渴望一次安宁的永眠，你会期待哈迪斯向你打开他的神府。”
神奇女侠垂首说，“是的。”她说，“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偿还我所辜负的一切。”
戴安娜微笑起来，“——不。”她说，“命运怎么肯轻易施舍给你这样的好事？不。你的寿命是如此漫长，人类在你眼中像是短暂的虫豸，他们上一秒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下一秒就化为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你比任何人类都活得更久，甚至当氪星人的两鬓出现斑白的时候，你还是如现在这般强壮和美丽。”
神奇女侠的身体颤抖起来，她忍耐着心里的痛苦，说，“那么我会用我漫长的生命去补偿人类……”
戴安娜摇了摇头。她望向另一个她自己的时候，也像是在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也没有这样的好事。”戴安娜柔声说，“就只是……当你轻易的放手，”她细细描绘道，“当你以为你只是离开了一小步，你松手的只是几个超级英雄的友谊，你向着似乎可以和你并肩的另一个永恒的天神飞去……”
戴安娜温柔地说。
“你根本不知道你已经错过了你可以遇见的最闪耀的人类。”戴安娜说，“而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的孤寂里，你都将为了这一刻的松手而后悔。”
神奇女侠僵直着身体，泪水从她紧闭的眼睑簌簌落下。
戴安娜最后说，“更可怕的是，你根本不会知道你自己错过了什么。”她说，“想一想，如果这会是你的惩罚，戴安娜。”
戴安娜收回了自己的真言套索。
也将伏地痛哭的神奇女侠留在了身后。
还有别的人已经醒过来了，此刻根本不敢插话，只好在机械触手围拢的茧里面小声蛐蛐。
“好可怕啊，地球53，”哈尔说。
“好可怕啊，地球53，”巴里说，“你刚刚跟我说他们所有人的嘴巴上都涂了毒药，我差点不信，但这居然是真的！”
“真的，你早该信我，巴里，”哈尔信誓旦旦，“你看看，不仅布鲁斯可怕得很，克拉克可怕得很，连戴安娜都可怕得很！能产出‘邪恶正义联盟’的，果然是一个可怕的地球！”
这时候“可怕的克拉克”从他们头顶探出了脑袋。
两个人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哈尔条件反射：“克拉克，你都骂过卡尔了，可就不能骂我了哦？”
旁边巴里冲他翻了个白眼。“‘英勇无畏’，英勇无畏去哪儿了，天才？”
克拉克抿着嘴，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冲他们伸出手。
“来吗，伙伴们？”克拉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