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顺便看它再来看我吧。”
“不会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TOPONE!”
宋时流勾着她的头发,只笑不语。
“你不会不答应我吧?”
宋时流自然没反对:“想好叫什么了吗?”
“叫坨坨好不好?你看它蜷起来一小坨,长大了肯定是一大坨。”
坨坨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认可还是反对,反正是住进了宋时流家。
初五半夜悄默默的跑去宋时流家看坨坨,自认为足够小心谨慎,但防不住狗叫。
从隔壁隔三差五传来的狗叫声,轻易的让乔佳发现了她们两个的秘密。
“要养就堂堂正正养,不知道以为你们两个是偷狗贼。”
乔佳甩下这句话,隔天带回家一个狗窝,放到了客厅的角落里。
初五为了庆祝坨坨正式成为家庭一员,特地画了这张书签送给了宋时流。
暖黄台灯把书签上两个模糊小人牵狗的剪影投在窗帘上,像皮影戏里的永远。
隔着五年光阴,那片单薄的纸页,依然妥帖地躺在他的书页间。
初五还能记起宠物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宋时流校服第二颗纽扣的刮痕,还有被夕阳拉长的、两个中学生抱着纸箱奔跑的影子。
回到餐桌前,宋时流和孟书翰从聊起土豆干什么时候下锅,口感才好,又到了专业的知识。
“上周我爸让我报了一个炒股的网课,按照老师的安排,投了一点。”孟书翰的筷子在半空中划出虚拟曲线:“虽然本金只够买皮肤,但收益率还可以。”
宋时流笑:“你报了R大的金融系?”
孟书翰点头:“我家里比较希望我走商,将来创业也能少走弯路。”
“挺好的。”
宋时流夹起一块头蒜台炒肉放到碗里:“你刚刚给我看的模拟盘犯了一个初级错误。”
“什么错误?”
“风险预判失误。”
孟书翰的筷子尖停在半空:“我确实没想那么多。”
宋时流点头,没加以评价。
孟书翰眼冒崇拜:“宋学长,你学的是机械工程,居然还懂金融投资,也太牛了吧…”
“只是懂一点点。”
窗外蝉鸣撕开裂帛般的热气,客厅里两个人热火朝天的聊着,过于专业的词汇,左耳进右耳出。
初五完全成了局外人,默默的吃着饭,眼神时不时地瞥向宋时流的左手,确认不会再疼,视线又往别处瞟。
孟书翰笑出声:“宋学长,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宋时流点头,垂头看到孟书翰亮起的手机屏保。
是高中毕业照的截图,孟书翰和初五一前一后站着,截掉旁人倒像是两个人的合照。
孟书翰无所察觉的调出了二维码的界面:“你圈出来的模型漏洞,比我付费买的网课讲得还明白。”
一顿饭,宾主尽欢。
洗碗机发出鲸鸣般的嗡响,初五趁着孟书翰在玩手机的功夫,敲响了宋时流的房间门。
木门被叩响的节奏和她每一次去找宋时流是一模一样,连指节与木纹碰撞的震颤都分毫不差。
宋时流开门,看见她似乎也不意外,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这里的房间和他在哈市的房间大差不差,冷硬的装修风格。
墙上挂着一张手绘地图,被空调微弱的风轻轻的掀动,地图上好多城市空着。
为数不多的几个标注城市,之间连接起来的线条,最终都指向她所在的哈市。
掠过发梢的凉风,在凝滞的夏夜里撕开一道微凉的裂缝。
“我还是明天的航班。”她转动着案头破碎的瓷镇纸,那是他们前两年全家出游,在景德镇烧制的失败品:“不会改签的。”
宋时流倚在书桌上的影子坍缩半寸,月光在他脸上割出冰棱。
初五继续说:“退票改票的手续费都很贵。”
“我有钱…”
“我知道,你账户里的钱够买下整个飞机的座位了。”她笑出声,指尖划过镇纸裂缝里凝固的钴蓝色釉料:“但是,我的升学宴要到了,是我妈好不容易订到的锦鲤厅,我不能不到场吧?”
空气里漂浮着松木书柜陈年的潮气,他手上钢笔突然滚落。
金属与地砖相撞的脆响中,初五看清笔帽刻着不太板正的四个字——五加十六。
是确认宋时流上尖刀班时,她跑商场专柜买的,店里的刻字机坏了,她懒得再折腾一次,回家用锥子自己刻的。
她没想到写在纸上挺漂亮的字,到笔帽上怎么就不好看了。
这钢笔至今也有四年了。
她竟然不知道宋时流是这么念旧的人。
初五收回视线:“这几天我虽然状况百出,但的确玩得还不错,去了想去的地方,买了想买的东西,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宋时流弯腰拾笔的动作像被慢放的胶片,着急的打断她:“你不是麻烦。”
初五有点无奈:“是是是,我不是麻烦,但你现在处于期末周,更多的心思应该在考试上,而不是因为我的事分散注意力。”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她扯开窗帘,飘窗外的霓虹穿透雨幕,在她脸上映出流动的伤痕:“还记得你之前问我的问题吗?你问我,只做兄妹的话,就和好吗。我现在回答你,是。”
墙上的时钟突然停摆,时间静止了似的。
宋时流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黑糖话梅棒棒糖,撕开糖纸,推到他面前——十三岁的时候,他低血糖晕倒后,她口袋里永远备着的救命符。
“哥哥。”包装纸在她掌心蜷成褪色的蝶:“我们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