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廖皖。
只有那个被她偷走了全部的人生,
亦被她毁了一切的姑娘,
却是唯一一个,在所有人都说她荒谬的时候,
成全了她的心愿的人。
入宫之后,余雪瑶也变了。
和廖皖一样地,变了个彻底。
只可惜,等廖皖再见到她的时候,
她已经没办法和她好好说一声,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了。
小剧场。洗衣服。
之前已经提到过了,
廖皖在浣衣局里呆了近四年,
虽然那四年到最后,
到最后她用足力气从那高高的围墙翻出去之前一刻,
她还在被嬷嬷打骂,说她懒惰无能无用至极,
但其实说实话,她洗衣服绝对是宫里洗得最好的。
只是因为那个嬷嬷和余小姐串通一气,在狠狠打压她,
才故意这么点评的。
她干的活其实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要是宫里能够举办一场宫女技能大赛,
廖皖觉得自己绝对能得冠军。
她这多年的搓磨可不是白受的,
她干活的能力也真的其实是出类拔萃的。
宫里无人可比拟,即便只是奴婢,也是最优秀的奴婢。
虽然公子府里现在有了很多很多宫人,男女老少都有,
会各种事情的也全部囊括在内,也有从浣衣局里过来的,
和廖皖会的也都差不多,完全可以取代她。
但公子的贴身事物,做要紧的穿衣吃饭,
廖皖还是一刻都不肯懈怠的自己全部包办,
不让也确实不需要他人插手,
每日都勤勤恳恳做出他吃得最舒服的饭菜以及洗出最柔软贴身还散发着芬芳的衣服。
廖皖整个人小小一只,蹲下来的洗衣服时候更是,
虽然廖皖无数次提醒没必要,外面冷,这里冷,
请景篥回屋休息就好,衣服她很快就可以洗好,而且是又快又好的。
廖皖帮助景篥赢下比赛后,
景篥总觉得是他欠了廖皖一个好大好大的人情,
总想帮她做些什么来偿还一点,要不然你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可廖皖总说,她什么都能干,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也确实,她不需要别人帮忙,因为除了公子,先前也几乎没人来帮过她的忙。
她很独立,但当然也只是被迫很独立。
望着廖皖勤快的样子,景篥真的觉得特别心疼,
除了洗衣服,廖皖还负责洗公子用过的皖,
最近景篥总是出现一点幻觉,
总是会把廖皖这个人看作是一个洁白如玉的碗,
很漂亮,也是他每日必须,赖以生存的重要工具,
如此,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看到的好像是一只碗在洗很多碗的碗,
这感觉也真的是怪奇怪的。
廖皖还有个坏习惯,就是她在洗东西的时候,
千万不能被打扰,别人不能走近她,也不能叫她,
否则……否则……
她就会下意识将那搓衣板或者是碗从盆子里拿出来,
然后……然后……
垫在膝盖
并且整个人随之开始一起发抖。
如今即便熟悉公子的脚步声,知道是他来了,
廖皖还是没有扭过着强大的“习惯”,
下意识地这么做了,可把景篥吓了一大跳。
和他在一起的这一年,每一天都很幸福很开心,
但一切美好依然填补不了廖皖这么多年遭受的伤害。
改变不了她曾经是个最胆小最卑微的奴婢的事实。
景篥见此忍不住当时就流下眼泪来。
心也跟着廖皖的膝盖一起疼起来。
“没事,不用怕的,是我啊,是我来了。”
景篥这么说完,蹲下来,摸摸廖皖的头,廖皖这才缓过神来,
把搓衣板刚回去,掸了掸膝盖上的水渍,
“吓到公子了吧,奴婢,奴婢只是有点儿紧张……”
她微笑着又恢复了常态,而公子也下定决心,要帮助她慢慢完全好起来。
廖皖继续洗起了衣服,景篥蹲在旁边看着,
见公子有些兴趣,廖皖一边洗一边给他讲解起来。
关于洗衣服的诀窍,皂荚的妙用,怎么样才能又节省又起到最好的清洁效果,
还是关于晒衣服的诀窍,要怎么晒,才会让衣服晒得最平整柔软,充分吸收阳光……
虽然公子身份尊贵,这种粗活累活应该这辈子都会有人帮他代劳,
她的这些“血泪心得”,公子也估计一辈子都用不上,
但因为景篥一直示意她希望她继续说。
廖皖洗衣服的时候很专注很认真,即便自己就在她身边也心无旁骛,
真的很了不起。
景篥也知道,廖皖也估计很想教他这位“先生”很多事情,
她的“教诲”他也该是好好听进去再记住的才是,
可……即便廖皖真的是毫无看点,只是在努力干活而已。
但景篥依然盯着她看得挪不开眼睛。
他再一次下定决心。
自己一定要回来,自己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里也一定要有廖皖才可以。
那一天倒是一个大晴天,
院子里的雪也全都已经化完了,
廖皖的整个人都和那洗衣盆里偶尔飞溅出来的小水花一般闪闪发光,
令人看了就会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