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随着人鱼的舞动，不停围绕着她转动，自带柔光和追光特效。
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美丽的人鱼正在与鱼群快乐地嬉戏，梦幻得不似真实。
这一段变身顿时惊艳众人，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哇——”
“绝美——”
“骗人的吧？这是什么特效——”
“那裙子太神奇了——”
惊呼声不绝于耳。
随着音乐的推进，人鱼的歌声变得哀婉，灯光也随之变得诡异。
在3D灯效下，水下的景色狰狞可怖。
鱼儿一条接一条“死去”，最后，人鱼公主也跟着浮出了水面。
只见她轻轻一扯，身上原本那件生机勃勃的衣裙就变成一块硕大的“薄布”，跟着她一起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
原本五彩缤纷的鱼群此刻纷纷“褪色”，变成了鱼肚白，被那惨白的灯光一照，舞台上顿时被鱼的“尸体”填满。
而躺在鱼群中的美丽公主也随着音乐的渐弱，逐渐失去气息。
一曲结束，四面八方传来低低的啜泣。
观众沉浸在这浓浓的BE感中，甚至回不过神给海瑶鼓掌。
直到道具全部撤下去，场馆才传来雷动般的掌声，夹杂着歌迷的喝彩，“安可——安可——安可——”
——他们根本说不出除了“安可”之外的话。
海照月也在安可声中揉了揉眼眶。
海瑶不愧是灵魂歌姬。
这首歌无论听几遍，都有着撼动灵魂的力量。
“怎样？对演出效果满意吗？”
演出结束的间隙，苗仲煜笑着问。
海照月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海瑶的演出真是太精彩了。没枉费她辛苦练习那么久。”
苗仲煜无奈地笑笑，“……我是问，演出服。”
几个月前，海照月突然说服海城延迟回海道，她想用几个月时间试试推动人类对海洋治理的决心。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海城的，海城竟然答应了。
接下来，她开始没日没夜给海瑶做演出服布料。布织成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恢弘的图案出现在同一块布上——而且，这竟然还是鲛绡。
海照月将布送到胡漓那赶工，做成了一件足足有十几层的衣裙。
直到v拍成的那一刻，众人才发现，这件衣裙的巧妙之处——它竟然是双面的。
正常穿着时，就像被衣裙五颜六色的可爱海洋生物萦绕着。而一旦将裙里朝上，原本活力十足的动物会瞬间失去生机，变成鱼肚白。
后来果不其然，穿着这件神奇裙子的海瑶一举夺得全世界的注视。
而做出这件裙子的人却依旧低调。
海照月显然十分满意。
她毫不迟疑地用力点头。
苗仲煜看着她满足的侧脸，突然有些好奇，“月月，你想没想过自己穿着自己的衣服站在舞台上？”
海照月一愣，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这件衣服只有在海瑶身上，才能发挥她的价值。”
随后，她又补充道，“而且，我很早就明白了，当英雄路过的时候，总要有人在路边鼓掌。这个世界这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当主角，活在聚光灯下。哪怕我是个配角，我也可以拥有自己满意的人生。”
苗仲煜笑了笑，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他摸了摸她脑袋，低声道，“但你总会在有些人的生命中是主角——比如，我……”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海照月脸上顿时涌起一股热潮。
她正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就见一个陌生男人挤过来，冲着他们说，“我是工作人员，有时间接受采访吗？各国记者们现在在后台到期了。”
苗仲煜一愣，“……现在吗？好的。”
那男人尴尬一笑，“……不，我是说，海照月小姐。记者们都对您制作的演出服万分感兴趣呢。”
*
海照月跟着男人来到采访间时，不出意外看到一屋子不同发色、不同长相的人。
他们都拿着话筒，架着镜头，见她进来，一时间，长枪短炮都齐齐对准了她。
她从容地在中央坐下，接着，采访便开始了。
记者们的问题都大同小异，她也回得按部就班。
直到有个蓝眼珠的女记者操着蹩脚的口音问道，“请问海小姐，我查资料发现您最初的工作是在市场杀鱼，是吗？您是怎么走上艺术创作这条路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海照月一阵恍惚。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刚上岸，灰头土脸，瑟缩着身体在市场里杀鱼的自己。
那时的她曾悲观地以为自己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麻木、自卑、怯懦，不讨喜，就像角落里阴暗的臭虫一样，自生自灭，随波飘荡。
但命运却让她阴差阳错走上了另一条路——一条虽然荆棘丛生却生机盎然的路。
她看着眼前一张张表情严肃认真的脸。
他们都在等待她的答案。
她抚摸着手腕上那串手串。
手串上的每一颗珠子都莹润光滑，无光自亮。
“是灵魂的召唤，我无法忽视。”她答。
那个女记者表情有几分迷惘。
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她继续追问道，“那您对同一条路上奋斗的人有没有什t么想说的呢？”
海照月侧头微微思考片刻。
“那就送他们一首诗吧。
去爱吧，像不曾受过伤一样
跳舞吧，像没人会欣赏一样
唱歌吧，像没人会聆听一样
工作吧，像不需要金钱一样
生活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样。”